谢延舟醒来后,头疼得不行,眼皮沉重,昏昏沉沉的,他睁开眼,大概是察觉到身旁还有其他人,下意识地习惯道:“闻柚白,帮我倒一杯水。”
那人没回他,他的脑子也还不大清醒,只淡淡冷笑了一声:“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按了下太阳穴,掀开酒店的被子,光着身子就站起来。
宿醉的感觉真的像小死了一回,全身没有哪一处是舒服的,到处疼,他酒量向来好,很少像昨晚那样,喝到后面他都记忆断片了,脑海中的神经沉沉抽搐着,身上都是酒后的酸涩味。
他只记得好像看到闻柚白了,他现在有了点模糊的印象,最近的记忆都慢慢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他拧着眉头,眼眸沉下,慢慢地转身,轮廓微绷,面无表情地盯着床上微微隆起的那一团身影,他喉结滚动,手指缓缓地攥紧。
里面的人伸出了一双手,伸了个懒腰,探出头来,眯着眼睛,看到了谢延舟,忽然尖叫。
谢延舟转过了身,抓起一旁的白色浴袍,裹住自己的身体,冷漠地开口:“怎么是你?”
“我也想知道啊,我的上帝,我的妈妈,我完蛋了,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吧?你为什么不穿衣服啊,我这个老外都没有你开放!”
乔大喊。
他觉得自己的清白没了。
“我是个超级无敌的直男!”
乔刚醒,也有点记忆混乱了,“昨晚我不是带着美女离开的吗?为什么跟你这个臭男人躺在了一起啊,美女去哪里了?”
谢延舟懒得理他,助理给他发来了今日日程安排,现在已经十点多了,他十二点要跟另一个客户吃饭,然后下午要去项目现场,他现在得先去洗澡,顺便喊了客房服务。
他对乔说:“你现在最好从床上起来,十分钟后,管家会送来衣服,如果你不想被他误会的话。”
说完,他就进了浴室。
趁着谢延舟洗澡的间隙,乔找到了他的手机,他联系了昨晚那个美女,找人办事要先给钱,他直接转账了两万块,然后问:“亲爱的,我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会跟谢延舟一起住酒店了?亲爱的,不是应该跟你么?”
那个女孩收下了两万块,然后发了个语音过来:“谢总发现了自己认错人了呀,然后他喝醉了,其他人就让他跟童童走呀,然后他就不走,站在会所门口,他让童童离开,然后童童要扶他,他也不肯,他说自己不能脏,回去会挨骂……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哈,谢总很干净吗,还装什么纯情,看不下去了……然后,你就去带谢总回酒店了呀……”
乔像听到了魔幻故事,脏?脏?这什么词汇啊?是他的中文又不好了吗?怎么可能?
而且,他也想问啊,他谢延舟很干净吗?他不是万花丛中过么?难道身边没有别的女人吗?
还是他喝醉了,会变出第二个人格吗?第二个人格的人设是纯情男?
那个女孩又发了条语音:“谢总昨晚答应要给童童的钱,记得让他给哦。”
乔回了句:“行,不过,你们也管好自己的嘴,谢总怎么样也都是贵客,你刚刚说他装纯情,还请尊重点。”
他发完,就拉黑了这个女孩,真没意思。
当然,拉黑前,他收藏了女孩发的语音,等谢延舟从浴室出来,他就笑道:“我亲爱的老伙计,你猜猜,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吧?”
他按下了播放键。
谢延舟擦头发的手微微顿住,他抿直唇线,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下颚线微微绷紧,没一会,又继续擦头发了,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乔问:“尊贵的谢总,您没有别的想说了吗?不如对你的行为解释一番?”
谢延舟道:“法律都要讲证据,就这一段话,你觉得我会信么?”
他语气平静,“我对昨晚没有记忆,虽然我也很好奇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更关心等会的工作,乔,如果你不想当合伙人了,可以提前跟我说。”
恼羞成怒。
乔盯着他半天,笑了起来:“那我相信昨晚是真的了。”
谢延舟笑:“那你就信吧。”
乔心里也没底,毕竟这样的形象跟他认识的谢延舟差距太大了。
他能为谁守?那个被他从婚礼现场抛弃的闻柚白?那个给他生了女儿,连人带女儿都被他赶到国外的女人?那个离开了近一个月,却根本没影响到他私人生活的女律师?
他认识的谢延舟于儿女私情上是冷漠的,只在乎短暂的温情和欢愉,但于事业上杀伐果断,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合伙对象,当然,于私人道德品格等等上,也非常优秀,几乎就没有他不会的东西,音乐、名酒、高尔夫球或者戏曲,他都会聊上那么几句,遇上什么样的生意人,他都有办法商谈起来。
*
谢延舟跟乔中午要见的人是穆老和穆靳屿。
见面的地点是谢延舟选的,一座戏曲小楼,因为穆老喜欢听戏曲。
谢延舟瞥了眼正在慢悠悠听曲的穆靳屿,他把茶杯推到了穆老的面前,笑道:“这边的茶叶是从武夷山那边刚采摘下来的,您试试。”
穆老笑着点了点头。
穆靳屿也看了过来,他跟谢延舟并不熟悉,但是也听闻过,最近听得更多,纯粹是因为黎白总在他耳边念叨,除了骂还是骂,听得他不耐烦,便禁止她再提起谢延舟三个字。
黎白问他是不是吃醋。
穆靳屿轻笑,吃醋倒不至于,但谁会喜欢自己的女人总提起别人的名字?
黎白是个不怕死的,不让她提谢延舟,她就一直提穆靳成。
黎白嘴里的谢延舟,是个狠心的,不要四年女友,就连亲生女儿都不要了。
穆靳屿不好对别人的感情评价,笑问:“听说谢总有个女儿?”
这也是谢延舟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他不好去找闻柚白的朋友,但他知道,黎白跟穆靳屿。
他开口:“是,不知穆总愿不愿意谈一庄英。国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