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瑶觉得自己怀孕这件事,忽然就脱离了她的掌控。
原本想着暗中落下不让旁人知晓,如今却几乎闹的人尽皆知。
更让她不知所措的是,所有人都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陆少淮的,偏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真相。
太荒唐了!
裴湛也在陆家,想来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褚瑶顾不得陆夫人还昏厥着,匆忙跑了出来。
心中慌乱不已,加之对陆少淮的愧疚,让她的思绪格外复杂。
冷冽的空气灌入口中,呛得她咳嗽不止,她扶着一棵树干,咳着咳着,便又干哕起来。
所幸今日一直未曾吃什么东西,吐不出什么来,只是胃里痉挛的滋味也着实不好受。
恶心的感觉暂时消退,她扶着腰直起身来,转身之际,蓦地撞入一双冰冷犀利的眸子里。
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太子殿下……”
他双目似箭,目光自她脸上缓缓落在她的腹部:“他们说,你怀了陆少淮的孩子……”
褚瑶立即否认:“不是,他们误会了!”
“你可是真的有身孕了?”
他欺身上前,将她困在他与树干之间,低垂幽深的眼眸,声音冷硬如刀,“不是陆少淮的,难不成是孤的?”
他说的这样轻浮,带着不加掩饰的怀疑。
褚瑶倚着粗粝的树干,指甲深深嵌入纵横交错的树皮裂隙之中,仰头与他反驳:“殿下,我说过我与陆二郎之间清清白白,他前不久才救了殿下的性命,殿下方才也刚刚祭奠过他,现下却又来怀疑我,不觉得这样对陆二郎来说是一种污蔑吗?”
“在今日来之前,孤确实很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但是现在,孤倒是开始怀疑,他不计前嫌舍弃性命也要救孤的真正用意到底是什么?”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湛方才在陆家得知她怀孕的消息,脑中便想起那晚遇刺时陆少淮同他说过的一句话。
那晚陆少淮突然说,“倘若这次臣有什么不测,请殿下答应臣,日后不论发生了何事,都不要为难阿瑶。”
先前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甚至觉得有几分莫名其妙。
陆少淮为何会觉得他会为难褚瑶?
他若是真的想为难她,那日带走的就是褚瑶,而不是他陆少淮了。
今日才想明白为何陆少淮会说出那样的话,是因为早就预料到他会为难褚瑶,正如早就预料到自己会遭遇不测一般……
所以陆少淮早就知道褚瑶怀有身孕一事,他驭车引开刺客时,为的不仅仅是救主,更是为了让他放过褚瑶和她腹中的孩子……
倘若她腹中的孩子不是陆少淮的,他何以舍弃性命也要维护她?
看着眼前这个背叛了他,却还在故作无辜的女人,裴湛恨不能撕破了她这张善于伪装的皮囊。
“跟孤去医馆!”
他抓住她的手腕,毫不温柔地拽着她往医馆走去。
他
走得又快又急,全然不顾她跟不上的步伐。
褚瑶被他拖拽着,险些摔倒在地,又被他粗暴地扯起来,接着往前走。
他带她去的,刚好是上次陆少淮陪她来的那个医馆。
诊堂的郎中们都在忙着给病人问诊,四下看去,无一位郎中有空闲,唯有一位郎中不经意间瞧见了他们,正是先前给褚瑶切脉的那位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