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我……”
看清李朵惊惧的面孔后,我奋力吼了一嗓子,使出洪荒之力拽了把李朵,顺势抓住了攥在李朵另一支手里的棕绳,不等我调整好姿势,去面对拥入怀里的软玉温香,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了更为剧烈的声响:
“轰隆……咔嚓……”
“啊……”
下坠,极下坠,不仅是我和李朵在下坠,还有纷飞的木屑和支撑方锥台的泥土……
瓢泼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不光洗去了陇南上空的浮尘,还顺道帮这座千年方锥台疏松了一下筋骨,让它不堪重负的夯土身形,在烈日下悄然进入了梦乡,灾难带着千年哀怨趁虚而入,好巧不巧的击中了我。
我来不及去思索冲动的惩罚,拼尽全力拽着绳索,和即将陪我走到生命尽头的李朵,在顾栋的嘶吼声,以及胖墩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中,下坠,下坠,再下坠……
也不知道是李朵的求救声,打动了上苍,还是我的求生欲,感动了上帝,巨响过后,手臂间忽然传来了肌肉撕裂声,我麻木的身体,随即停止了下坠,而后极向上攀爬……
慌乱间,李朵松弛的手臂,环在了我的腰间,棕绳的反作用力,带着我和李朵向上蹦了四五米,我借机伸出李朵撒开的手臂,套在了棕绳里,腋下随即便传来了剧烈的痛感,像是被钝器拉开了胸膛一样——痛到让人窒息。
我艰难的扬起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拼尽全力抓向了李朵后背,一根弹力十足的松紧带抠进了指间,我随口吐出了三个字——“抱紧我!”
其实我不说,李朵也不会撒手,因为我与她,就像挂在晾衣绳上的大写字母“a”
,此时,谁也离不开谁。
“启……启哥,对……对……”
“别哭,别说话,节省体力……”
李朵复杂的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自责和庆幸,我也说不清楚,究竟哪种情绪更多一些,可我却清楚的知道:只要李朵一撒手,我绝对坚持不到最后,唯一的办法就是鼓励她坚持,坚持,再坚持……
“启哥……”
未等我安抚好李朵,上方便传来了顾栋和胖墩的嘶吼声,那撕心裂肺的声音,一点也不亚于失去亲人时的悲鸣,我这才想起了罪魁祸,顾栋。
其实我也说不上来推顾栋一把的真实目的,究竟是怕他会与我一同跌落,还是认为推开他会减除危险?我真说不清……
若我没去推他那一把,或许我便可以在坠落前冲到安全点,可惜,没有“或许”
,因为我正挂在了悬崖峭壁间,而且随时都会跌下深渊。
望着两团肉球在柔弱的手臂阻拦下,奋力挣扎和嘶吼,我来不及去感受那种让人难以忘怀的兄弟情义,扯着嗓子道:“别慌,快……快报警,我坚持不了多久……”
“好,我这就打11o……”
听到我的嘶吼声后,相对清醒的袁妮,随即拨出了求救电话,一边给11o接线员阐述现场情况,一边遵照电话里的指示安抚众人:
“告诉我救援人员什么时间能赶到?能再快一点吗?好好好……好……所有人退后,保持安静,防止二次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