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绥接了茶,嗤笑道:“不过是那头驴机灵,会躲得很,别给我带高帽,就算带了高帽,昨夜你刺我那一剑,也是要还的。”
她望向胤承,带些兴味地探究:“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胤承笑道:“若是能让师妹解气,莫说一个窟窿,就算师妹把孤扎成筛子,孤也是愿意的。”
系统惊讶:“你这师兄还挺诚恳的嘛。”
萧绥呵呵冷笑,信他的话才有鬼了。 “莫要再说漂亮话。昨日我一夜未归,国公府”
“昨晚城外的庄子有人闹事,李蘅芜已连夜赶去庄子处理调停,许是这几日都回不了府中。”
胤承边说着话,边探身到萧绥身边,眼中笑意深深:“师妹,你可欠了孤一个大人情。”
“你想如何”
他一张嘴萧绥便知道他要说什么,她好整以暇往后一靠忘了背后的伤,疼的她唇角弧度一僵。 胤承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脖颈,把她往前带了带。 他宽大的淡金色绣团龙图案的衣袍拢在身侧,周身被他特有的焚香气息包裹,贴在脖颈那一片光裸肌肤上的手,温淡,微凉。 抬眼就是他乌黑明锐的眼眸。 萧绥眼中掠过一丝冷色,她抬手 内府绞痛如凌迟,她口中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撒上胤承的衣襟。 萧绥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内息在经脉内横冲直撞,她下意识咬住唇,才压住几乎脱口而出的闷哼。 胤承手指疾点她周身大穴,沉声道:“凝神静气,莫要抵抗。”
说着,他将她扶好,旋身坐于她身侧,掌贴于她胸前,帮她梳理暴动不止的内息。 萧绥心知情况危机,闭目调息。 她体内一甲子的内力接收时日尚短,还未完全与自身内力融合,几日内疯狂使用内力的弊端此刻便显现出来,此刻若只靠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住暴走的内力。 萧绥向来不会因为面子而做无谓的死扛,胤承与她师出一脉,所学内功心法都是同一本,正是眼下替她梳理内力的最佳人选。 他们这类人,只会在最恰当的时候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至于前一刻到底是刀剑相向还是恨得牙根痒痒,在他们厚得堪比城墙的面皮前,都是不值一提的。 一炷香的工夫。 内息虽然还在身体里蠢蠢欲动,总归是压了下去。 萧绥对着胤承的胸膛抬掌便拍 胤承见她恩将仇报,一手制住她攻来的手掌,声音微沉“你都这样了,还闹什么”
“不装了”
萧绥闻言一笑,手腕一转,两指直取他咽喉 出手狠辣,奔着要他性命去的。 胤承连脸色都冷了下来“若你内伤再作,孤可不想再消耗内力救你”
他拽住她手腕,将两只手腕扣在一处,朝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 他本想他这一拽她必然以肘相击,这样便可顺势锁住她的喉咙,叫她不再作妖。 不成想,她因内息运行不畅,竟没反抗,他这一拽,直接拽得她一个仰倒,整个人栽进他怀中。 胤承一时僵住了。 没有什么时候比这一刻使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他的小师妹,他立志做天下第一的小师妹,他那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小师妹,他如同野马驹子般桀骜不驯的小师妹,大约,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家。 她伏在他肩畔,呼吸吹拂在脖颈的皮肤上,丝丝缕缕的凉。 薄荷混着草药微涩的气息。 她身子也如她的眉眼一般柔软,一掬轻云般几乎没有重量,不知这样柔软的身体里,又是怎么能爆出那样的力量,用出那种凌厉的剑招。 他甚至不知道这样柔软的身体是怎样能承受那样的伤 可惜那人的话大煞风景“喂,相比你,我还是更讨厌6庸一点。在对付6庸这一点上,你无需质疑我的决心。”
她没动,他也没动。 若非死死卡住的手腕,任谁都会以为这是一对正在交颈缠绵窃窃私语的爱侣。 他淡淡问“是吗”
萧绥想到6庸那张阴柔俊俏的脸,挑挑嘴角“他看李蘅芜的眼神,让我觉得恶心。”
胤承一窒,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因她这话,他眉心生出一道淡淡的褶痕:“6庸可是郢都出名的美男子。”
萧绥冷笑一声,反唇相讥“既然你对他的皮相那么满意,为什么不自荐枕席,做他的十八房男妾”
胤承不想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是朝她侧了侧脸 恰逢此刻萧绥一抬,柔软的唇在他面颊一擦而过。 萧绥一惊,便往后仰 胤承死死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动。 那人的下颌线线条凌厉完美。 她抬眼,他垂眸。 见他眼中笑意促狭,萧绥一愣,胤承缓缓松开她的手腕“孤还以为,你不在意这些。”
她被剥了衣服,穿着他的中衣,睡在他的床榻上,毫无羞赧,言谈如常。 若是寻常女子,恐怕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叫喊着被他污了清白,非君不嫁了。 萧绥扬眉,反问他“你在意”
胤承一怔。 昨夜剥了她衣服给她的伤口涂药,鲜活的女体就在掌下,他却只注意到她的伤。 萧绥对他的无聊行径十分无语“那你还说什么”
胤承坐回到桌边,修长的手指轻叩桌案,淡淡道“孤昨夜为你疗伤,情非得已下看了你的身体,自然要对你负责。”
“高攀不起。”
见他神色不似玩笑,稍加思索,萧绥恍然了悟,冷声道“你让我留着李蘅芜的身份就是为了半个月后的宫宴选妃”
见她如此反应,胤承心中掠过一丝不悦,他补充道:“你不必如此紧张,不到万不得已,孤不会行此下策。再者,孤娶了你,也算一条脱身的法子,在孤这端木宫,李蘅芜随时可死。”
萧绥不再看他,神色冷淡:“你不会在宴会上看见我。”
“萧绥,踏进这皇城,你便该明白一件事。”
胤承终于又露出温润的笑意:“有些路,即使你不想走,也有无数人在你背后推着你走。”
“这郢都,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没有人能例外。握天下权柄者不能,武力通天者亦不能。你也一样。”
“那你呢”
他微微抬起下颌,眼神清润坚定:“只有心甘情愿时,路才走得自在些。孤向来自在。”
萧绥垂眸,锦被上团龙纹张牙舞爪“我本一点也不愿居于人下。”
她望着胤承英俊的面孔,托腮笑道“此刻却觉得,在你麾下,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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