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走近,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嗅得血腥气,裴皎然皱眉。压下喉间涌起的不适感,眉眼冷峻地跨进正堂。顺手抽了左边那亲卫手中的横刀,从人群中穿过。
裴皎然手中持刀,刀锋划过箱子各处,最终停在了铜锁上。手腕翻转,以刀背轻叩着铜锁。
雪亮刀光在屋中掠过,裴皎然一刀砍断了铜锁。持着刀用刀尖缓慢插入箱子的缝隙,将箱盖挑起。
随着她的动作,屋内血腥味更重。
“这……”
裴皎然讶然道。
听见裴皎然的声音,亲卫们齐齐箱子里看去。未几面色皆是一变,纷纷转过身,几欲作呕。
见裴皎然不说话,亲卫们神色难看。李休璟快步走了过来,看见箱子里的东西。神色亦是一变。
箱内放了具被人剥去双脚肌肤,而且四肢扭成诡异角度,怒目圆睁的尸体。
那具尸体是郑通。
思付一会,李休璟嘱咐贺谅带人先把尸体埋了,让郑通入土为安。又让众亲卫各自回去歇息,把刚才瞧见的事烂在肚子里。
回过头见裴皎然还蹙眉站在远处,递了盏茶给她。
茶水入喉,裴皎然指尖顿在盏沿。
“独孤忱多半已经通过刘炳之口,得知了守捉营生的事。这是他给的警告。”
想到这裴皎然沉眼喟叹。
郑通的惨状凝于眼前挥之不去。裴皎然捏了捏眉心,神色微冷。
终究还是她大意了,忽略了刘炳贪生怕死的能力。
看着她,李休璟沉声:“郑通这条线已经行不通了。剩下的就得看元彦冲,若是他能寻到独孤忱麻烦,你我会轻松不少。”
裴皎然点头称是:“独孤忱这些年的升迁全部倚仗贾公闾。若元彦冲能引他入局,为了不牵连出贾公闾,他必须牟足劲和御史台斗智斗勇。届时势必无暇顾及我们。”
对于使府和州县来说,巡查的时候对付御史才是重中之重。像那种不听话的人,等到御史走了再处理也不迟。
“好一招祸水东引。”
“我们受他辖制。想要对付他除了借用御史台外,并没有其他可靠法子。”
裴皎然顿了顿,复道:“刺史到还好,独孤忱想要按死我随便一个罪名都可以。所以……我们不如想个法子,赶元彦冲走。”
元彦冲留下来只会影响她很多计划。所以他必须立马离开此处。
她抬眸直视着面前的李休璟,而李休璟亦在看她。头顶的明亮灯火与她每寸肌肤纠缠在一块,墨色珠瞳似一汪深邃幽泉。
“他已待了半个多月。”
李休璟凑近她,面露嘲弄,“之所以不离开。是因为担心你这个中枢新贵,和我这个藩镇的人勾连在一块。误了大好前程吧。”
往后退了一步,避开李休璟落在她身上灼灼目光,裴皎然神色自若,“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和刺史如今才是盟友。他们的想法如何,我并不在乎。”
说到底她前世和李休璟,其实算得上同病相怜。只不过她比他运气好一点,得昌黎公看中,一路青云直上,而非被冷置多年。当然两个人本质上还是一样,他们现无法掌控她以后,毫不留情选择了舍弃,对李休璟则是弃之不用。
思绪至此,裴皎然目露讥诮,“刺史难道不信任我么?”
她嘴角噙笑,俨然一副洞穿李休璟心思的模样。
“我要是不信任你。你是不是就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从船上踹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