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安这个弟弟对她极为疏远,苏怀斐更是没怎么打过交道,说是姐弟,倒不如是陌生人,更别提是路娇娇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所谓妹妹了。
偌大的苏府,苏怀云却是孤立无援。难得有蒋睿晟偶尔一点关怀,听着真诚又温柔,她小小年纪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如何能不动心?
动心后,就仿佛被蒙住了双眼,即便心里有些事明白,却一直自欺欺人。
苏怀云听着蒋睿晟的话,上辈子的她肯定毫不犹豫去跟王秀咏求来生母的嫁妆,就算一点也好,能给未婚夫帮助,能得蒋睿晟的一个高兴的笑容便已足够了。
当初她就是这样做的,王秀咏自然不可能把大夫人的嫁妆尽数都还回来,那苏府上下要怎么办?
而且是送给外人,蒋睿晟就算是苏怀云的未婚夫,这人还没嫁过去,他们还算不上亲家,哪里就能拱手送那么多的银钱?
不过从指缝里漏一点,就已经足够蒋睿晟打点上下了。
苏怀云急于求成,能拿一点是一点,也就不在意,自己丝毫没留下,都给蒋睿晟送了过去。
王秀咏也借此对外说了,大夫人的嫁妆已经转到了她的手上,自此之后,余下的那可就是苏府的东西,并非大夫人的了。
苏怀云若是再来求,可就什么都求不到的。
也是她傻,把这些难得讨要回来的嫁妆都送给了蒋睿晟。
蒋睿晟的确得偿所愿了,只是苏怀云失去了嫁妆,蒋家后来又悔婚。
若非苏老爷爱面子,好歹凑了一点嫁妆出来给苏怀云,不然她两手空空去嫁人,岂不是要丢尽苏家的脸面?
只是一个被退婚的女子,再嫁人便是艰难,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到头来不过是嫁给一个偏远小官做续弦,因为嫁妆不丰,被夫家看不起,苏怀云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低着头,伸手拨开肩上的碎发,对蒋睿晟像是浓情蜜意的神色简直厌恶透顶。
这个男人花言巧语,要的不就是从自己身上搜刮到银钱,好孝敬上峰,成全他的前程?
等成全了之后,让蒋睿晟回过头来抛弃自己吗?
蒋睿晟迟迟没听见回复,心底诧异。平日苏怀云对他情深意重,不管是什么要求,总会急切地想要帮忙完成。
所以他才开了这个口,笃定苏怀云绝不会拒绝。
只是如今,蒋睿晟却不敢肯定了,从今天一开始看见苏怀云,就感觉她对自己冷淡了许多。
在自己几个月忙碌的时候,难不成苏怀云喜欢上谁家的公子哥儿,移情别恋了?
蒋睿晟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虽然没到苏府来,但苏家的事自己还是清楚的。
苏怀云被苏如安不小心推进池子了,大冷天的染上风寒,缠绵病榻,这几天才好一些。他今儿进门的时候,门房不经意提起,苏怀云也不过只出了一次门,还是这两天的事,哪里就能陡然转变了态度?
他这样想着,思绪也不过一瞬,歉意地苦笑道:“在下也明白这有些强人所难了,苏姑娘要是为难,就当在下没说过吧。”
诱敌
“蒋大哥哪里的话,不是我不乐意,而是无能为力。”
苏怀云一直低着头,声音怯生生的,似乎欲言又止:“蒋大哥也清楚苏家的状况,娘亲死后,嫁妆都是爹爹和母亲拿着,只说等我及笄后便送回来。”
只是她及笄后好几个月了,王秀咏丝毫没提起此事,估计是打算拖下去了。
苏老爷也没发话,苏怀云更不好主动提出要回来。
蒋睿晟知道一点,但是嫁妆在王秀咏手上,始终要回到苏怀云这里的,没道理大夫人临死前一点东西都没给女儿额外藏下吗?
嫁妆动不了,总不能手上连一点能动用的银钱都没有吧?
“在下知道姑娘为难,只是……在下也一筹莫展。”
蒋睿晟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的淡淡的惆怅也没掩饰住。
若是以前的苏怀云只怕心疼的不行,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给他。
如今只觉得蒋睿晟惺惺作态,为了达到目的,连美男计都用上了。
苏怀云以前觉得蒋睿晟对自己好歹有一点情意,只可惜跟前程比起来,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但是等她改嫁后,浑浑噩噩地过了数年,夜夜反复回忆过往,忽然发现,其实蒋睿晟只不过将自己看作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长得再好又如何,不能给他任何助益的,那就是坏棋,留着毫无用处。
既然无用,扔了也不可惜,甚至踩在脚下,连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苏怀云始终低着头,她不敢确定面前这个精明的男人会不会看出自己神色的不同来,若是不留神流露出敌意,对方便很容易察觉,索性不再抬头:“母亲最疼爱四弟,我想着跟他亲近些,母亲便会答应我的要求,也好给蒋大哥帮忙哪怕是一点。”
蒋睿晟依旧温柔地看着她,等待苏怀云的下文。他也听说苏怀斐特意叫苏老爷另外请来郎中,这才让苏怀云渐渐好起来,原来她早就有为自己打算的意思?
“姑娘有心了,在下绝不会负你。”
他上前一步,轻声承诺道。
苏怀云顿了顿,只觉得蒋睿晟这话可笑至极,但是何曾不是拿捏住最好的时机,叫自己为他死心塌地?
“四弟喜欢母亲送我的一对蟋蟀,这才对我亲近了几分。只是这天越来越冷,就算有火盆,蟋蟀到底撑不住……”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蟋蟀死了,四弟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踏足倾云苑。蒋大哥,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