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生牺牲后,谭浩一直闷闷不乐。
以往他们两人经常一起喝酒,每到休息日都会在酒馆里买醉。
现在,虽然他照例在休息的时间里出去买酒喝,但身影从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
杨天生回家了,牺牲后不久,他就和其他牺牲的战士一起被船运回了家乡。
谭浩记得杨天生说过自己是福建晋江人,家里还有几个老婆和几个孩子。出征之前,他还想着回家去看看老婆孩子再走,可征期紧迫又琐事缠身,他最终没能回家看看。
“老杨,这次算你赢了,老子这半年的酒,请够了!”
桌子上一坛酒,两个酒杯,谭浩自己喝一杯,另一杯缓缓倒在桌上,祭奠杨天生。
“说好的咱们一块回去,怎么你就先回去了呢?老子还在这和狗鞑子打仗呢,你小子倒好,胆小了,临阵脱逃了!”
喝了太多酒,谭浩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半夜,他的亲兵在酒馆里找到了他,他还抱着个酒坛子犹然未醒。
“团长,李军长找你呢!快醒醒!”
将谭浩晃醒,两个亲兵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道:“我的团长,您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军长找你有急事!您喝成这个样子可还怎么办事!”
“老子没醉!军长是吧?走,带我过去!”
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谭浩还真就瞬间恢复了冷静,只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打着摆子。
来到军事委员会所在地,除了他就是李祥宝和李宓两人,看着谭浩醉醺醺的样子,想到今天本来就是他的休息日,也就没多说什么。
“军械司的人到了,明日就要去鞍山附近探矿,我们要提前占领小孤山、大孤山一片地带,凌晨就要开始行动。谭浩,你带两百人出海州卫往东北方的大孤山方向走,那里已经有刺马卫的人等着了。”
李宓指着地图示意给谭浩看。
谭浩瞥了眼地图上画着的鞍山、大孤山、小孤山等山头,带着醉意道:“什么意思?我到了之后要做什么?”
“这次只是探矿,之前军械司的人只是简单探明了存在铁矿,这次我们要探清楚铁矿的具体位置。但鞍山附近驻扎有真奴数百,包衣上千,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军械司勘探期间保证军械司成员的安全,不让建奴踏入大小孤山范围一步。”
听完李宓的话,谭浩原本带着醉意的头脑瞬间清醒下来:“为什么不等打下来辽阳再探测?”
“开矿费时良久,需要提前勘测矿的具体位置,然后根据地形地貌设计高炉所在地等,需要提前准备。鞍山的建奴倒是不愁,但鞍山与辽阳唇齿相依,辽阳为建奴旧都,鞍山既克,建奴一定会误以为我们要发动决战,会集大军于辽阳。我们的实力目前不足以正面和建奴对抗,现在应当尽量避免冲突。”
李祥宝接着道:“我们只要表现出防守的态势,三两次之后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无意现在开战,之后就可以顺利开矿了。”
“可开了矿,建奴肯定会派兵过来抢的啊!”
“呵呵,建奴所需的铁都从朝鲜李朝购入,他们从我大明抢了大量银子,在国内已经引起通货膨胀,银子多的花不出去,能从外面买铁,就绝不会自己炼铁。”
李祥宝冷笑:“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没有冶铁技术,给他们一座铁矿,他们也没法将之变成能杀人的兵器。”
“比起铁矿,皇太极更想要的是辽南四卫。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想着养精蓄锐之后再战。去年一战他们抢了不少东西回去,也受了不少挫败,短时间内是不会反攻的。”
“不过在下一次入寇京师之前,建奴一定会首先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我们要趁着这段短暂的和平时间,最快恢复辽南生产,快速强大起来。”
仅仅休息了一个时辰,谭浩就被叫醒准备出发。
军械司的人已经背着竹篓在校场上列队了,他们便是这次的探矿队伍,为首的是北港师范学堂毕业的楼青衿,曾经他还当过民兵,后来又调入了军械司学习采矿。
这次,将会有一个葡萄牙工匠梅吉利和他一起过去,这位葡萄牙工匠正是从卜加劳铸炮厂里挖出来的采矿人才。之前在北港师范学堂里也教过课程,楼青衿就是他的学生。
“梅吉利先生,可以出发了吗?”
楼青衿虽然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但是梅吉利是老师,他首先询问了梅吉利的意见。
梅吉利看了一眼军械司探矿队的装备,发现没有什么短缺后点点头道:“各位绅士们,可以出发了!”
葡萄牙钢铁渠道总代理卡罗尔此刻站在李祥宝身边,看着军械司的探矿队跟着谭浩的部队慢慢远去,消失在夜色里,感叹道:“李大人,你是我最佩服的人。短短几年时间,您竟然打下了这么辽阔的土地,我从海岸登陆一直往北走,足足走了三四天才看到您!”
曾经的澳门城防卫队队长卡罗尔如今地位已经非同一般,因为大同社和葡萄牙澳门议事会的钢铁贸易关系,这几年他一路高升,如今和总督见面两人都是平礼相待了,这让他也变化了不少,脸上的笑容越发丰富频繁。
这一次李祥宝邀请他带着一部分采矿人才过来,说是新发现一处铁矿,让他来观摩一下矿产情况。
言下之意,李祥宝希望他们葡萄牙再次投入资金,他和议事会交换意见之后几乎得到了全票同意。
一处矿场代表的价值不可估量,天知道里面会有多少矿产,有可能上百上千年都挖不完,只要他们有股份在里面,就永远不用担心没有钱。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是我们大同社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果,我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些,真正的英雄是我们的百姓和士兵。”
李祥宝认真回答。
“大人,您太谦虚了!”
卡罗尔摇摇头:“您现在已经成了我们葡萄牙许多孩子们的信仰,他们周日做礼拜的时候都没有如此虔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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