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些官兵正式被李祥宝接手开始,每天训练前都要开思想动员会,这是李祥宝交待的。
要想人心齐,就要严格控制军队的思想,只有思想方向一致,才能劲往一处使,否则便会分崩离析,貌合神离。
因此人民子弟兵的身份一开始就给他们牢牢地灌注在了心里,近半年来和岛上百姓的朝夕相处,更强化了他们的这种认知,这支军队已经真正具备了一支强军的典范,往后只需要按照相同的模式进行扩展兵员就可以。
另一个时空中晚清曾国藩创立的湘军刚开始便是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声名在外,但后来随着加入湘军的投降叛军越来越多和物资粮食的缺乏,这支部队开始被腐蚀,逐渐成了一群土匪流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每克一城便屠一城,整个华东四省千里无人烟白骨遍地,战后四省几乎杀成了无人区。
这是前车之鉴,为了保证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建立军队的一开始就要牢牢把握他们的思想,让军队和百姓牢牢地绑在一起,军就是民,民就是军,军民一体,这样即便是后来招降俘虏,这些子弟兵也不会被那么容易腐蚀,加上充足的后勤保障,便能不断扩大势力,不断将投降的士兵同化成一样的子弟兵。
“祥宝,你来的正好。”
张敦站起身来,看到一身披挂的李祥宝进门,愣了愣神道:“怎么刚回来不到一个月又要出门?”
“学生在此也没什么事,这政务上的事情全被老师包揽了,军队训练和巡防有祁大哥,这澎湖岛我可以放心了。”
李祥宝笑道。
张敦捋着胡子道:“你小子倒是落了清闲,什么事都甩给别人了,老夫还指望着你来给我养老呢!我看老夫七十岁都别想闲着!”
李祥宝连忙赔笑脸给老师捏捏肩道:“这不是因为除了老师没人能胜任这个位置嘛,我一个毛头小子什么都不懂,只有老师您能教我了!老师辛苦了,这次回来我给您带点红毛人的咖啡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新上市的好茶,我托人去广东看看买点!”
不一会儿,张敦就被哄得眉开眼笑。
“你小子别打岔了!正事要紧,对于你所说的结社一事,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张敦将李祥宝捏肩的手拉下来道:“这农业生产合作社的确是个妙法,各家各户将所有农具都交到合作社里,用时来借,借完归还,确保每一户都能有农具使用,相互帮扶提携。但你所提出的,几村之间并为一社,分区治理,这一制度倒是和我朝旧有的里甲制有相似之处,不过现在里甲早已是名存实亡,为何你要复苏?”
李祥宝摇头道:“老师,祥宝并不是要复苏里甲制,我朝里甲以一百一十户为一里,十户一甲,以户为单位,刚开始或许有效果,但以一家一户为单位将百姓绑在土地上,时间久了随着人员流动必然会出现名存实亡的现象,现今里甲的衰落正因为此。但社区不同,社区以村落为单位,几村之间为一社,不以户为单位,人员流动,只需从一社迁移到另一社,以实际居住地为划分所属社的依据,如此,收取税赋便可按具体公民所得纳税,不必固定在田租上。”
“嗯——,大明的各种赋税一向是加之于人头之上,一旦原有农户或者军户逃离,该有的赋役不变,相当于剩下的人要承担更重的赋税,年年如此,家破人亡、卖儿卖女者有之,你所说的社,意思是不按田租收税,按照百姓实际收入来收?”
张敦淡淡道。
“正是。”
“祥宝,澎湖虽孤悬海外,但你可知,赋税之法为高堂之上制定,轻易动不得,你的想法虽好,但实际无法实施。”
李祥宝笑道:“老师明知故问,我们漂泊海上这么多年,杀尽贼寇,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按照大明律早该处斩了,可我们如今还站在这里好好的!”
“祥宝,此一时彼一时。我知你想法,但澎湖为方寸之地,养育不了百万之兵,如今你手上只有十条船,一个李魁奇尚且无法奈何,更不要说明廷。眼下我们的对话,你知我知,万不可让他人知道。这社区一事,还是暂缓!”
李祥宝摇摇头道:“老师,无须暂缓。李魁奇并不是我的下一步,我下一步是台湾!台南荷兰人所用的基层自治组织也是社,能显著提高治理水平,方便对整体财政做出调整,我们将来要建立的天下,不是束缚人的天下,而是解放人的天下。人人都有纳税义务,但人人都有自由。劳役从此也不必常有,军队也不必强召,掌控天下之财,募兵、募工即可,既能藏富于民,又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此则为两利。”
“可台湾是个高台阶啊,如果能拿下那一切自不必多说。你准备如何踏上这一步?”
张敦皱眉道。
“葡萄牙人在澳门开办铸炮厂,海上火炮多出自澳门,这海上有如此多的势力,包括日本、吕宋、浡泥等南洋诸国,对火器的需求十分巨大,仅靠自产,质量不一不说,多还是火绳枪和火门枪,眼下我们已经成功研制出了燧发枪,接下来只要大量制造燧发枪,同时出售火炮,葡萄牙人卖的又贵又难买,咱们只要成功研制出更好的火炮火枪,将会有无数的订单飞向澎湖,到时南洋诸国大部分财富都会进入到我们的口袋!以此便可壮大势力,一举拿下台湾!”
李祥宝实际上还有句话没说,天启五年秋,从日本逃亡台北的颜思齐将会病死,其在台北的势力将会被郑芝龙继承,到时候李祥宝便可借台北发展垦荒,而天启五年六年浙江福建等地旱涝不断,会有很多难民愿意前往台湾垦荒,到时直接用船运往台湾,便可在台湾立住脚,将社这种基层组织扩展到台湾去,以台湾为大本营继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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