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众人正高兴的商量着修水渠的事,那边一小撮人里,黄二郎已经捏着山羊胡阴阳怪气的道:“我说为什么让我们来,原来巡检大人是想拿我们开刀啊!”
“这位怎么称呼?”
转向那个身着长衫缎子交领袍的老者,李祥宝微笑的面容冷淡了下来。
“鄙人黄二郎,黄家村当家。”
那洋洋得意的老头话音刚落,这边众人纷纷告状道:“大人就是他!黄二郎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地主,刻薄恶毒,水源地附近的所有良田都被他占去了,其中一处水源也在黄家手里!”
李祥宝闻言一乐,怪不得这家伙这么讨人厌,原来是地主。
“原来是黄员外,失敬失敬!”
李祥宝冷笑道:“还有一事不知黄员外可知,除了水源共有外,本官奉福建巡抚命令清查澎湖岛上所有田亩,重新丈量土地后重新分配,这件事还希望黄员外能够配合!”
“配合?哈哈哈哈——莫说你一个小小的巡检,就是当年红毛番人在在时,也要对我客客气气的!我黄家庄上下三百多人,有一百多丁口,加上王家村,一共有近三百丁口,五六百人,你敢动我?”
黄二郎嚣张的瞪着李祥宝,丝毫没有要低调一点的意思。
“那黄员外的意思是,修水渠、共有水源、清分田亩都不愿意配合了?”
李祥宝冷笑。
“难道巡检大人不明白?需要黄某再解释解释?”
黄二郎哂笑一声:“话撂在这,我黄家能够在澎湖立足,可不只是您看到的这些,我知道大人您也是海上出身,这海上的道道深着呢!我劝您动手之前,先掂量掂量是否惹得起!”
“哦?这么说起来,本官倒是真有些怕了!”
李祥宝笑道:“乡亲们,大家都听到了。黄二郎、包括整个黄家村、王家村,强占土地、水源,大家要想分地、分水灌溉,不把他们这些毒瘤拔除了,咱们都别想拿回自己的地和水源!”
有人想到往事开始落泪,哭诉道:“五年前我们村里二嘎他爹刚死,这黄家挨千刀的就诱引二嘎他娘借下高利贷,最后把二嘎他爹开垦了一辈子的六亩水田给全部抢走了,后来二嘎他娘一气之下病倒,没几天就死了。就扔下三岁的二嘎,还是我们村里轮流给他喂口饭,这孩子才活到现在!黄二郎是害死二嘎他娘的凶手啊!”
“我家的地也是被他们这么占去的!打他!”
黄二郎急了,他这次以防万一带了十几个打手过来,都在院子外待命,但他保不准这些人群情激愤下真的会把他剁了。
尤其是这里还有个明廷的巡检官在这,砍了自己也没处说理去。
“你们真敢动我们不成,你们这些贱民!活该饿死!还不是你们不听老爷们话,老老实实种地交田租,老爷会亏待你们吗?”
那个王家村的王世年耿着脖子骂道。
“动你又怎么样?不打你们这些地主,哪来的田?哪来的水源?给我打!”
有人喊一声,立即这些看着都老胳膊老腿的各村父老都捋起袖子冲了上去。
常贵再怎么敲锣都没有用了,黄二郎和那个王世年找死,主动犯了众怒,这是找打,就算是李祥宝想要拉回来都不能了。
“老爷快跑!”
黄二郎和王世年等人看到对方一大波人真准备上来揍自己,马上撒丫子就往大门外跑去,同时门后许多打手冲进来挡住了追击的村民们,而黄二郎和王世年早就一人一匹快马跑的就剩一道烟了。
“让执勤队出动,把这些打手都控制起来!”
李祥宝下令道。
马二蛋立即拿了李祥宝手令去调执勤队去了,这是李祥宝组织的类似于城管、警察一类的巡查职位,人数不多,一共就三十六人,但配备的都是标准的战兵装备,也是从平常训练的士兵中抽出来的成绩比较好的那一部分。
眼下局面彻底失控了起来,院中一大半都是花白的头颅,这些在村里主事的老人都年过半百,而此时都如同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一样满身鸡血的冲了出去。那十几个打手被那么一群人围上,就算身强力壮也抵不过人多,不一会儿就抱头鼠窜了。
目前整个澎湖岛上一共二十八个村子,除掉跑掉的黄二郎、王世年两家的村子,场中还有二十四个村子的父老,每村两人一共四十八个人围着他们。这些打手们平时横惯了,早就惹了众怒,此时被人群围着打,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别看在场的都是一群老头子,看他们动手的样子,李祥宝甚至怀疑自己手下的兵都不一定有这些大爷强。
片刻后,执勤队赶来,常贵让村民们让开。瞬间,十几个青皮就从缺口中冲大门而去。
然而刚出大门,他们就腿脚发软的推了进来,外面三十六个身穿铁甲,手握长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眼含杀气的看着他们,稍微慢点,估计那枪尖就要刺到喉咙前了。
这些青皮都是些欺软怕硬的主,平时横行乡里最多拿把匕首唬人,多数都没真正杀过人。此时见到这正规军,立马腿脚发软的跪了下来。
“爷爷饶命!”
“大人,我们也是被那黄二郎所迫,饶了我们吧!”
“我知道黄二郎家里钱藏在哪,大人饶了我,我给您带路!”
……
哭喊声一片,这些青皮都是油滑的主,见势不妙立马跪下求饶。
“哼,助纣为虐!还敢说无辜!”
常贵冷哼一声,上前将一个青皮踢倒后冷笑道:“横行乡里,鱼肉百姓,你们至少有三分罪!”
李祥宝面色冷淡,传令道:“将这些人押起来,充做劳役,直到水渠落成为止。”
十几个青皮闻言脸色一白,不甘的叫苦。那劳役的活儿他们都见过,可比杀了他们都难受,更不要说还要干到水渠落成为止。
这澎湖岛这么大,水渠挖好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他们可能根本活不到那天。
以往被黄二郎征作劳役的民夫,就有不少活活累死或者被打死的,他们是知道的。
因为他们曾经就是监工,就是打人的。
正因为如此,才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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