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没有人指使你,你为何要潜入玉剑山庄掳走小公子!”
英娘轻咳了两声,“我五年前和妹妹一起被夫人买入山庄中,可妹妹生了病,夫人不给她治病将她赶了出去,我妹妹死了……我便对夫人怀恨在心,我要让夫人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咳!武功是我见庄中弟子偷学的,没有人指使我……”
“简直荒谬!”
应天鹏拍案而起,怒道,“我夫人生性善良,便是山野里一只受了伤的兔子也会救,怎么会不救你妹妹?更何况你的一身武功根本与我玉剑山庄没有任何关系!我庄内武功秘籍数百,没有一招与你所用有半分相同!”
“我所言句句属实,庄主若不信,我也没法……”
英娘声音渐渐虚弱下来,“妾身不过一条贱命,能和庄主的小公子一同赴死,也算值了!”
“你这贱婢!我儿究竟在何处!?”
应天鹏怒到极处,一双眼仿佛都着了火。
杨清竹连忙安抚他道,“应庄主,勿急,小公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他又对英娘好言相劝道,“你若是供出你幕后主使和小公子所在,本座可向你保证,保你不死。”
英娘好像被他说动了一般,“真的?”
杨清竹信誓旦旦,“自然是真的。”
“杨门主一宗之主,在常阳说一不二,我自然信你,可在座这么多宗门掌教长老,我如何能信?”
英娘隐藏在污发下的眼睛眼皮微抬,露出毫无光泽的眼珠。
“那你要如何才肯说?”
杨清竹好脾性的继续道,若是这女子这能供出幕后之人,饶她一命也不是不行,不过事后若是应天鹏对她暗下黑手,那他可就管不了了。
英娘冷笑一声,“听闻常阳公子关毓清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为人诚信守诺,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就让他保护我直到我出常阳为止,我会把消息只告诉他一个人。”
座位上原本正襟危坐的白衣公子听到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顿时看向了堂下的女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女子身体干瘦,裹着破布一样的衣服,大片的血污沾染了地上明亮的大理石,看上去奄奄一息狼狈不堪,还怪可怜的,关毓清想。
杨清竹略一思索,便答应了这个要求,只是出常阳城而已,况且这女子身受重刑,武功全失,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毓清,你过来。”
杨清竹吩咐道。
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走到英娘的面前蹲下,真挚的向她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护送你出常阳。”
女子沙哑的嗓子咳出一声低笑,“公子,你凑近些,我先告诉你一件,等我出城,再告诉你另一件,可好?”
关毓清不疑有他,弯下身离得近了些,女子声音微弱的呢喃了一句话,声音小的根本听不清,他连忙再向她倾过去,“姑娘,你刚说什么?”
青年白皙的面容有些焦急,棱角分明的下巴映在眼前,下面是小巧的喉结和青白的血管,呼吸间带着的温热气息扑打在脸上,女子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张大嘴巴似乎要说着什么,她脖子向前伸着,伸着伸着,就碰上了青年流淌着汩汩热血的喉管。
白衣的公子张着惊骇的双眼,想要痛呼却发不出声音来,仰面倒在地上,杨清竹连忙扶住他,被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到无以复加,冒着热气的鲜血濡湿了白衣公子的前襟,在如雪的白衣上仿佛晕染开大片大片嫣红的牡丹花。
女子狂笑着被杨清竹一掌打的倒飞出去,撞断了门前走廊的红漆木柱子,落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没了气息。
“毓清!”
杨清竹抱起白衣公子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应天鹏挡住了去路,应天鹏赤红着双眼,抓住关毓清的手,逼问道,“她刚刚说了什么?我儿在哪?!”
关毓清破碎的喉咙发出嗬嗬声,声音怪异的叫人听不出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应庄主,你先冷静一点!我要先带毓清去治伤!”
杨清竹甩开他的手,冷声道。
应天鹏置若罔闻,对杨清竹大声怒吼,“你让我怎么冷静!你把她杀了!寻找我儿的唯一线索断了!”
傅成朔见状劝解道,“应庄主,关公子伤在咽喉,恐有性命之危,更何况他现在也说不出来话,还是先让他去治伤吧,我和杨门主向你保证,一旦关公子能言语,必将那女子所言如实相告!”
应天鹏只是见那女子横死,一时过于激动,现在反应过来,便也顺着台阶下了,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杨清竹对傅成朔感激道,“多谢傅门主,我先带毓清去治伤。”
傅成朔连忙制止想要行礼的杨清竹,关切道,“不必多礼,赶快先去看看毓清侄儿吧。”
危在旦夕
化虚门内,灯火通明,喧闹不绝,来往诸人皆是面色凝重,行色匆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眉头纠结成一串麻花,再次把完脉后,扭头与其他几个老大夫低声交谈了几句,齐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房间内,杨清竹和关山策齐站在一起,因为玉楼离得近的缘故,秋月慈也及时得知消息赶来,她神色焦急的询问大夫,“到底怎么样?”
老大夫颤巍巍的摇头,“血痰凝塞,气支不接,回天乏力,神仙难救啊!”
闻言秋月慈犹如当头棒喝,震惊的后退了一步,她只听到说关毓清被那贼人咬破了脖子,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严重,到了救不回来的地步!
“他现在口不能言,气不能喘,勉强活着已是极为痛苦,挣扎几个时辰便会喉管内积血完全堵塞,直到气绝,不如给他个痛快,也免了受这些苦楚。”
其中一个大夫收拾了药箱就要离开,神色颇觉惋惜,经常给江湖人治伤,看惯了这些,便也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位公子,极为年轻,死法却如此痛苦,实在令人心生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