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黃色宮衣的小丫頭匆匆在堂下跪下,先是磕幾下頭嚷一聲殿下恕罪,又匆匆忙忙地道有急事要稟。
樂梓欣不耐地瞪她一眼,顯然被擾了興致,語氣冰冷凍人,「你最好是真的有急事,不然別怪本宮打折了你的腿趕出宮。」
丫頭舔了一下發乾起皮的唇,瑟縮著肩膀發抖,「回,回殿下,方,方才有人看見宋大人的馬車往,往樂央宮駛去……」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不知是什麼東西掀翻了的巨響,修甲的丫頭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樂梓欣站起身,緋色的衣裙垂落在丫頭眼前。
她剛修好的指甲狠狠掐著掌心,一字一句道:「你給本宮再說一遍,誰去樂央宮了?」
跪在堂下的丫頭渾身顫抖,面有駭色,卻不敢違抗,顫顫巍巍的艱難發聲,連聲音都是抖著的,「回殿下,方,方才有人見宋,宋大人的馬車往,往岳陽宮駛,駛去了。」
不知是宋大人三個字勾動了神經,還是去樂央宮這件事戳到了她的痛處,惹她生了怒,樂梓欣面色一變,忽然就發起瘋來。
她隨手抓過身側不知名的東西狠狠朝下丟砸,胸脯一起一伏,心口裡像燒了一鍋沸騰滾開的水。
四周伺候的連忙俯身跪地,連個聲響都不敢發出,生怕就遭了遷怒。
那張姣好的面容上神色扭曲瘋狂,眸底閃著無法遏制的怒火,臉色難看到了極致。
她想起不久前里聽進耳中的謠言,又想起學堂上宋鉞對樂冉特殊的寬容,再到如今,他親自入宮……
一樁樁,一件件……
明明是她先遇見宋鉞的,長公主的位置也該是她的……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被砸了肩膀的丫頭強忍劇痛,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卻也不敢多動彈一下。
樂梓欣雙目赤紅,一口銀牙差些咬碎,她緊握著拳,指節泛白,修剪一半的指甲徑直刺進掌心血肉,猩紅的血液順著白皙手背緩緩滴落。
旁邊有丫頭驚呼一聲,「殿下,您的手。」
樂梓欣充耳不聞,神色陰冷,一字一句從齒縫裡逼出,「來人,擺駕,去樂央宮。」
她倒是要去看看那個小畜生究竟有什麼樣的魅力!
與此同時,宋鉞往樂央宮去的消息也由探子傳進了西涼王的耳朵里。
男人溫眸輕眯,修長手指一搭一搭地點著正欲往丞相府送去的拜帖上,腦中忽然就產生了一些別的想法。
自皇登基後,宋鉞遲遲無信,樂文安的心裡就有了不好的預感,此番回京,他本想摸清宋鉞態度,可如今來看,宋丞相的心怕也是不誠吶。
他喚來下人更衣,催著馬夫朝宮中趕去。
「王叔要來見朕?」
剛結束了課業送走蘇太傅,樂長明就接到了通傳,小皇帝眉心微微皺起,擱置下手裡才提起的筆,有一些不明所以,「王叔可說是因為何事?」
太傅今日裡給他布置的課業比較多,還有從阿姊那裡搬來的小山似的奏摺未看,若是什麼無甚緊要的事情,怕只能請王叔改日再來了。
樂長明和樂冉不同,他出生時晚,記事後未曾同西涼王見過幾面,自始至終印象都不是很深,如今見他,也只當他是普普通通的長輩疏離敬重。
嚴默福了下身,長睫垂掩眸底幽深情緒,「回陛下,王爺是為蘇湘的雪情而來的。」
蘇湘的事情如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這雪若再多下幾日,必然會一發不可收拾。
小皇帝也正為此事憂心,自他上任以來,這是第一件關乎民生的大事,必是要處理妥善的。
聽聞樂文安是為此事來的,樂長明想了想,終是道:「宣。」
西北漠涼地界多是嚴寒,一年中有半年落雪,若是雪情,說不準這位王叔當真有什麼好法子可以解得眼下燃眉之急。
殿中地龍烘得暖,西涼王聽宣闊步走了進來,他今日裡穿了一襲墨綠色滾著毛邊的長衫,領口堆著雪白的絨領子,更襯得那張五官柔和的臉十分平易近人,滿身溫潤之氣。
他身上還有一些雪粒子未化開,沾在絨領子上,隨著走近,在深色衣衫上滴落大大小小的斑駁水痕。
「微臣樂文安見過陛下。」
「免禮免禮,」小皇帝滿臉堆著笑,神情天真無邪得很,「快給王叔賜座,小德子,快,去將朕最愛的那茶泡一些來請王叔喝。」
一旁宦官『喳』了一聲,當即退了下去。
不等西涼王開口客套寒暄一番,樂長明就直奔主題道:「聽聞王叔是為蘇湘的雪情來的,不知可有什麼好的解決法子?」
樂文安溫潤地笑了笑,唇角牽起一抹弧度。
他先是講了幾個早前同樂冉講過的法子,又順著話將午前去樂冉那處拜訪的事情講了講,仔細誇讚一番長公主殿下憂國憂民,十分擔心蘇湘的心意。
接著狀似不經意間提起方才進宮時,無意聽聞左相大人去找殿下的事情,話里話外也都朝樂長明透露著,是因為蘇湘的雪情一事。
為君者,最忌越權,樂文安眸色稍深,慢條斯理地飲上一口茶,尤其是當朝兩位手握重權之人的越權。
卻不料,樂長明聽他講完,不僅面上未顯露半點不愉神色,反而十分歡喜地驚嘆出聲。
小皇帝咧著嘴將樂冉好生地誇了一夸,從容貌夸到品行,又講那些從小到大對他的好,臉上歡喜的天真神色半分也不做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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