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一次说了这句话。
叶浔默不作声,因为他说到点子上了。
她确实是没想过怎么解决这些问题,因为母亲去世的这几年,父亲和哥哥的贪心在她面前无限展露,就像是无底洞一般,她早些时候也以为他们得到了就会满足,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贪婪永远都填不满,他们不会收手,直至她也成为他们换取利益的工具。
季屿臣又接着道:“叶浔,我之前也了解过你的家庭你的性格,我们结婚有一方面也是因为当初你被你父亲逼着联姻,但这并不是他逼着你做的第一件事,你就没有想过要反抗吗?难道你想永远都活在你父亲和哥哥的逼迫之下?”
叶浔仍然保持着沉默。
季屿臣的视线一直望着前方的车流,但他余光能够瞥见叶浔,他也不作声,等着她的回应。
前方的红灯还亮着,车流拥挤,道路周围的建筑闪烁着光。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叶浔终于开了口:“季屿臣,你有体会过麻木的感觉吗?”
季屿臣似乎没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什么?”
叶浔强压下心底的那股难受劲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算了,没什么,我以后会避免今天这样的事再生。”
她没有随随便便与人交心的习惯。
季屿臣见她有意隐瞒,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前方的绿灯亮起,车辆最终还是向前行驶着,两人也彻底陷入沉默之中。
一直到回家,两人之间再没有半句交流。
叶浔一进家门就赶紧换鞋回了房间,似乎是有意逃避,季屿臣看着她匆匆而逃的背影抿了抿唇,转而嘴唇微微泛白,他脱了西装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叶浔赤着脚坐在床上心里有点乱。
反抗?逃避?
那种看着曾经拥有的美好转瞬即逝变得不堪,就好像是她一直都被泡在谎言罐里,然后在某一天,罐子被打碎,她看到了最丑陋的那一面。
麻木、心冷渐渐围绕着她。
叶浔一直不想面对,一直选择逃避,仿佛这样她就能够仍然活在过去的美好中。
但今天季屿臣的话又一次戳中了她,她真的要一辈子都受他们的逼迫吗?
叶浔往后一仰,双眸轻闭,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刚季屿臣在车上的眼神。
严肃又冷寂。
他很不认同她现在的行为。
但她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思绪到这里,叶浔心底升起一种自嘲的感觉,她以前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养活自己就好,父亲和哥哥做什么与她无关,她也从来没想过靠叶氏,只是想着井水不犯河水。
但她似乎从未想过如果自己跟父亲他们之间出现类似于这种矛盾的时候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眼角已经微微泛起湿意,耳边突然响起妈妈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浔浔,妈妈希望你快乐坚韧,永远不要害怕去面对挫折,也不要害怕出错,因为人生本来就是试错的过程,去做你想做的事。”
想到这里,叶浔的眸子突然睁开,望着米白色的天花板,心底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