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擦着眼泪,谁知倪青把书往讲桌上一摔,厉声喝道“哭哭啼啼给谁看要哭出去哭”
黎晓当场就把眼泪憋回去了。
自此之后,但凡倪青说第二天要抽查背书,前一天晚上黎晓哪怕熬到十二点,也要把文章背得滚瓜烂熟才敢睡觉,不然夜里铁定要做噩梦。
难怪倪青带的班,每次语文成绩都遥遥领先哪个学生敢偷懒不用功啊。
现在,倪青让人来喊黎晓去办公室,肯定是知道了今天早上生的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凭借一己之力给班级扣了6分,哦不,7分,事后还肇事逃逸目测生还几率为o。
黎晓觉得,自己这辈子走得最长的路,不是季扶倾的套路,而是从高一6班教室到教师办公楼的这段路。
其他同学成群地结伴出操,一路叽叽喳喳,像欢快的麻雀。只有黎晓愁眉不展,逆着人流的方向走动。
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
黎晓远
远瞧见班主任倪青和政教处王主任面对面坐着在说什么,季扶倾站在一旁,姿态挺拔,脊背直得像一条线。
好家伙,三堂会审啊,还整得挺有排面。
果然,c大附中没有王法,只有季扶倾的想法。
黎晓一进门,王主任问“是她么”
季扶倾睨她一眼,干脆利落地说“是。”
王主任说“情况我了解了,你先去查课间操吧。”
季扶倾轻轻点头,转身出门。
他扬着下巴,比黎晓高了快一个头,目不斜视地同她擦肩而过。
一片阴影落在黎晓的头顶,她抬起眼睛看他。
分明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可她却在他眼底瞧出了“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和四分漫不经心”
。
没错,这几个脱离生活实际的形容词就是黎晓心目中季扶倾此时此刻神态的真实写照。
季扶倾走远了,黎晓低下头,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王主任翻了翻手里的值日日志,念道“迟到,打耳洞,染烫,不戴校牌”
每念一条罪状,黎晓的身形就缩小一分,而王主任的身形则相应扩大一分。
卑微如斯。
念完之后,王主任把本子往桌上一摊,从胸前的衬衫口袋里取出一支笔,问“你叫什么名字”
黎晓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班主任倪青,不敢造次,老老实实地回答“黎晓。”
“哪个黎哪个晓”
“黎明的黎,破晓的晓。”
王主任一笔一划将她的名字写上,一边写一边说“黎明破晓,你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嘛,谁给你起的名字啊”
“我爸。”
王主任把笔帽扣上,颇为闲适地往椅子上一倚,说“那就让你爸来一趟。”
黎晓“”
万一要是她过世的爷爷起的名字,是不是还得把她爷爷从天堂召唤回来啊
黎晓的指尖扣着校服衣袖,说“我爸最近不在北城。”
黎天亮也就每次出差回来会看看她,带她出去吃顿好的慰问慰问,别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人影。
他前些日子又出差了,没说具体什么时候回来。
王主任满不在乎地“哦”
了一声,又说“那就让你妈过来。”
黎晓睫毛轻颤,默了默,这才说“
我妈也不在北城。”
王主任用笔点着桌面,问“那你家现在谁能管你”
黎晓抿了下唇,说“没人管我。”
听起来有点儿破罐子破摔、拒不接受惩罚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