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其原因居然是對方可能不是精神病人。而且所有人竟然都默認了這種事情是正確的,並且以行動在積極支持。
d心不在焉地聽著同事匯報交流一天的情況,思緒已經飄到了B-5o9身上,直到T用肘部戳了她一下,滿座目光匯聚到她身上,她才回過神來。
「我們這邊同樣沒有找到突破口,B-5o9的母親咬死B-5o9患精神病多年,因為工作和消息閉塞延誤了最佳醫療時間。對方認為她的孩子從小到大都不正常,應該早日被送往精神病院。」
在座的其他人似乎都對這個說辭不是很滿意,甚至有人在下面意味不明地低笑了好幾聲。坐在位的隊長k看了她兩眼,進行了簡潔的總結後強調了一句「準備好應付媒體工作」,就宣布散了會。
第二天,d又接到了和B-5o9溝通的工作。
她不知道上面究竟是什麼意思,會選擇讓她一個人接觸B-5o9,T倒是安慰了她兩句諸如「最壞也就是你想得那樣」、「老大願意擔責,問題也落不到你頭上」的話。
d知道這也說不上敷衍或者惺惺作態,因為下屬的問題導致上司受責,不可能不影響到下屬,T的後半句話可能是明面上最合適的話,但她依舊高興不到哪兒去。如果最低標準和「她心裡的最壞的可能」一致,即他們默認讓她來成為試探B-5o9的工具,那可就是把她當成是棄子了。
誰會在知道「自己即將承擔被強加的風險」的時候高興?
至少d不能。
她不願意,甚至有些不滿。為了維護與自己理念有駁的「別人的正義」而承擔風險,乃至違背自己的理念,那簡直是一種噩夢!
最後,她還是接受了這一番工作。
她再次見到B-5o9時,聽說對方已經得到了他需要鎮靜藥。
那藥效著實神奇,d推開審訊室的大門時,就受到了熱情的歡迎。
B-5o9揮手笑著說道:「一天沒見了,d小姐,昨天過得好嗎?」
d推門的動作稍有停滯,她在一瞬間想到了昨天才見過的那位女士,以及關女士口裡的那個孤僻、沉悶、古怪的孩子。
B-5o9臉上的笑容燦爛得讓人想到早上的太陽。
——那孩子從小就難以溝通,稍微一點刺激就會大喊大叫。
B-5o9說道:「我覺得我今天好多了。如果您有遇到不開心的地方,就讓今天的我來為您提供幫助吧。」
——那孩子向來就不大懂事,融入不了同學,也溝通不了老師。
d關門的動作頓了一下,用著輕鬆的口吻說道:「你的表現讓我覺得他們給了你興奮劑。」
B-5o9很自然地說道:「只是一點佐替平,拮抗多巴胺、5-hT受體,抑制na、da、5-hT被神經末梢再攝取的藥,因為個體差異導致我表現得不符合理想,看來你們都不是很習慣這種情況吧。」B-5o9敏銳地捕捉到了d的神情變化,他眨了兩下眼睛,抿起嘴角,垂下眸子,便輕而易舉地讓生氣瞬間沉到了谷底,變成令人窒息的死寂。
當這熟練的操縱映入d的眼底,她好像突然就明白了B-5o9的母親,關女士的想法。
這是一個失敗作。
一個無法滿足社會需求的畸形的商品。
d感覺自己的手腳有些僵硬。
她覺得自己好像在這一刻也同樣被擺在了貨架上,受那些看客們的評估,分個三六九等,挑揀出她的缺陷,然後把她丟進「失敗」、「錯誤」、「垃圾」這一類。這讓她渾身難受。
不該是這樣的。
不該是這樣的。
她如此想著走到B-5o9靠著的桌子對面坐下。桌子上放了兩個壺,d看著B-5o9杯底的檸檬片,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B-5o9敲了兩下杯子,「聽說你們去找了我的母親。」
d問他:「檸檬好吃嗎?」
「?」B-5o9一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裝的。d在瞬間就看穿了這齣神入化的偽裝,直接說道:「我特地讓後勤那邊幫你做的。」
大概是上頭的刻意縱容吧,今天d去提問能不能再審訊室加點飲料的時候居然沒被拒絕,而且還十分貼心地在杯底放了鮮的檸檬片。
B-5o9糾結地盯了杯子半晌,把它挑出來皺著眉頭嚼了兩下,把檸檬片吞了進去:「謝謝。」
「不客氣。」
「其實我更建議你們去找我的父親,他比較通情達理,更加隨和一些。從他口裡是很容易得到滿足你們要求的信息的。」
「那不是我的任務。」會議上去拜訪B-5o9的父親的人同樣做了匯報,和大家一樣都沒找到切實的證據。
d翻看了一遍手裡的文件,摘下筆帽,結果一抬頭就對上了B-5o9真誠懇切到讓她毛骨悚然的目光。
「他們允許您來和我說話,那應該是懷著讓您來尋找突破口的意思。您知道的,只要向我提問,就會獲得我的回答。」
d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是什麼模樣,她感覺兩頰很沉,那應該是不高興,拉直的聲調比頓掉的鋸子作業發出的聲音還難聽:「天使回應善人,惡魔回應所有人。」
B-5o9舉起雙手,做投降道歉的模樣無奈道:「我不是惡魔。有些東西聽別人說和自己去看,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您竟然放不下心,為什麼不自己去看看呢?」
第43章番外(3)
d還是被說動了。
她向上司k先生說明情況的時候,除了被本來負責調查B-5o9父親的人看了幾眼外,就沒有受到任何阻撓。可能是因為大家都在監控里看著,他們都被B-5o9說動了心,d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