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不容誅:罪大惡極,處死都不能抵償(如果知道的寶子們請忽略此條)
第3o章報應
這回不用白溪村村民動手,堂上沒犯罪或犯了小罪的衙役,自發自覺押著曹福仁父子倆離開公堂。另有一撥人去了曹福仁別院抄家。
「畜生!還我兒命來!」
頭門外圍觀百姓之中,突然衝出一個婦人來——卻是周氏。
周氏頭髮散亂,手裡緊握著柴刀,看見曹福仁父子便瘋狂奔過去。由於周氏此時面目駭人、狀若癲狂,押著曹福仁的兩個衙役下意識鬆開人往後躲。
曹福仁手腳已經上了鐐銬,動作不靈活,左閃右避還是被周氏抓住了。閃躲間匆匆套上的外衫幾欲掉落,周氏的柴刀也掉落在一旁,被踢出一段距離。
幾個動作間,周氏還是撲倒了曹福仁。圍觀眾人看不太真切,只見周氏胡亂撿起地上生了青苔的石磚,狠勁砸向曹福仁。
「狗東西!還我孩子!還我孩子!」周氏一下一下砸在曹福仁的胸背、手掌、腿間,凡是周丫頭身上看得見傷口的地方,一處也沒放過地如法炮製在曹福仁身上。
任憑曹福仁怎麼哭喊求饒,周氏手下的力道也沒有減輕半分,反而愈來愈重。
一時間公堂前滿是悽厲的慘叫聲。
待曹福仁痛暈過去,周氏目光一轉,盯上了手腳同樣被拷上的曹裔。同樣的場景再次出現。
躲去一旁的衙役回過神來,不敢上前制止。轉頭看見孫縣令站在一旁沒有指令,大氣也不敢喘,生怕孫縣令這時候讓他們上去拉開那瘋婆子。
「這婆娘怎的下手這麼狠?」頭門外前來圍觀的縣城百姓中,不知是誰嘀咕了這麼一句。
隨即被人罵了回去,「狠?我看還是輕了!這兩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害了這麼多孩子一輩子!要不你換你家孩子遭這個罪,你去買兩個炮仗慶祝慶祝!」
被罵的人心裡不忿,可這會兒也不敢冒頭了。
等到那曹裔受不住了暈死過去,周氏將磚石狠狠扔在曹福仁身上,泄了氣一般癱坐在地上,捶著心口嚎哭起來。
「娘給你報仇了!兒呀!娘給你報仇!」周氏涕泗橫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白溪村的婦人們忙揩乾眼角,隨著周二爺上前去扶人。
「他娘,起來,咱帶丫頭回家,回家!」周二爺攙著老妻的胳膊,淚眼婆娑,「不是說要給丫頭買飴糖?再不走人家就關門了。」
所有人都停了交頭接耳動作,靜默地看著這哀戚的一幕。
孫淑一不忍再看,別過頭時正好看見幾個畏畏縮縮的衙役,遂罵道:「你們是幹什麼吃的?犯人摔成這樣還不拉起來?要本官親自把人送去牢獄?」
「是是是!」衙役嚇得一激靈,忍著噁心把曹福仁父子拖去監牢,地上只留下兩道血印子和。。。。。。被砸得稀巴爛的手指跟某處。
周丫頭在內的一干孩子受的折磨,還遠遠不止這點!這父子二人罪大惡極,判了死刑還算好的,一了百了。
案子判完,孫淑一就離了衙門,去收拾曹福仁留下來的爛攤子。還有十三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孩子還沒就出來。
宋清讓張升先送周二爺一家回去,他去接沈之洲——現在離沈之洲下學還有一段時間,但他就有一種趕快見到沈之洲的強烈想法。
這次也沒有像以往一樣靜靜等在柳樹下,而是急促地敲響了楊夫子家大門。
來開門的是楊夫子的夫人。宋清行了禮,說明來意,「勞煩楊夫人了。」
「這有什麼?老楊說該學的小洲這孩子都學好了,早退一天也無礙。」楊夫人微笑著擺擺手,轉身到屋裡喚人去了。
她跟沈之洲的丈夫接觸不多,但就憑宋清肯送一個已婚小哥兒來上學的這份魄力,楊夫人就對他夫夫二人很有好感。
沒一會兒,沈之洲急急忙忙提著書袋出來了,看見宋清就匆匆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要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宋清肯定不會耽誤他上學的。
宋清沒說話,接過書袋,從外面把大門帶上,這才牽著沈之洲離開。牽著沈之洲的手,他的心才慢慢落到實處。
沈之洲見宋清情緒低沉,也不再問,靜靜反握著他的手。
兩人一路沉默著出了城門。
「周二爺家的丫頭沒了。」走在回村的路上,宋清終於開口,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給沈之洲聽。
聽完,沈之洲也隨著低落下來,過了半響才悶悶地開口道:「你不要難過。」
宋清愣了一下,「我做什麼要難過。」
「我就是覺得你現在很難過。」
別看沈之洲平常沒心沒肺的,對宋清的情緒感知極為敏感,之前清明節的時候也是。儘管在別人眼裡他不說話的時候與平常無異,沈之洲卻總是能一眼看出區別。
宋清長嘆一口氣,大拇指摩挲著沈之洲的手背。
沈之洲說得沒錯,他確實在難過。任何一個在平等思想教育下長大的人,遇見了今天這個事都不會無動於衷。
可這世道就是這樣,壓抑、黑暗。
好像惡人當真是鐵石心腸,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做盡惡事;好人卻只是看著別人的苦難,就感同身受、如鯁在喉。
惡人或許在伏法認罪的那一刻也不曾懺悔,好人卻因為他人的惡行而失語,而羞愧,而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