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译林顿时舒了口气。
“这个呀,没事,我收这杯子的时候那人就跟我说过了,品质相对博物馆里的兽首玛瑙杯肯定是?差一大截的,这个我也能接受,毕竟能有同样的俏色纹理和?雕刻手艺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指的不是?这个,李叔。”
说着辛夏指了指内厅的位置,“咱们?进去说。”
看辛夏的表情不似作伪,再?加上李译林也好奇这玛瑙杯到底有什么问题,他便将三人带到内厅里,然后自己来到展台旁与宾客寒暄了几句,好在这会儿小展台的人也并不多,他很快就推着展台重新进了屋。
进来之后,李译林直接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展柜,将杯子取了出来,放置在几人面前的桌上,仔细端详了半天,还是?看不出有何不妥之处。
辛夏也不卖关子,指着金链条与兽首的接口处说道。
“李叔,您看这儿,这个地?方的链条很明显嵌进去了一段。”
“如果是?瓷器等材质的物品,还可能在烧制之前就做好埋点?定位,但玉雕品跟那些?东西可完全不同,它本身?的特质注定了它就是?非常脆弱易碎的,所以?基本只能从外部进行加工。”
李译林连忙又?凑到近前看了起来。
一旁的伯胤骞经过刚才一番观察也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之处,帮忙指了指兽首处一丝极其不明显的凹陷处。
“这里,有轻微的修补痕迹。”
“有修补痕迹?!这代?表什么啊?”
李译林迷茫抬头?看向几人。
辛夏遗憾地?看向他。
“代?表它大概率出现过局部甚至大范围的断裂。”
只不过后来通过现代?工艺重新修补好了。
但与此?同时,杯子本身?的价值也因此?大打折扣。
“重点?是?,它极有可能不是?自然断裂的,而是?有人为了从表面上增加它的价值,强行为它加上了这根链条,才导致在加工过程中出现了这种意?外。”
也就是?说,这种意?外本来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就因为那些?利欲熏心、想要把东西卖出更高价格的人,导致一个存世千余年,历史和?艺术价值都极高的藏品出现这样再?也无法挽回的缺憾。
李译林简直越听越火大,同时,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再?去回看当初只觉得是?玉质微瑕的地?方,便能清楚看出哪里是?被修复过的痕迹。
好脾气如他,也不由得被气得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恶心人的混球!!”
作为一个收藏大家和?文物保护主?义者,他愤怒的点?不在于被人坑了多大一笔钱,而是?一想到好好的文物被人出于这样的原因间?接地?毁掉,就发自内心地?感到惋惜和?震怒。
他做藏品这方面已经有小十来年了,自诩经验还算丰富,眼力相较于一般人也高出不少,却依然会被骗,简直难以?想象在此?之上吃了闷亏的人到底有多少。
辛夏等到他情绪稍微平稳之后,才继续说道。
“李叔,还有件事需要跟您说一声。”
“您那个叫罗文的朋友很可疑,他刚才根本没在展台旁停留多久,跟我交谈的过程中却能脱口而出关于玛瑙杯的缺陷之处,我怀疑他可能和?这种流程化的文物‘加工’有关系。”
更别说他本身?已久未与李译林有联系了,此?次前来除了是?为试探辛夏,也可能是?像个藏在阴暗处的获胜者,看着毫不知情的冤大头?把他创造出来的“战利品”
展览出来,以?此?获得隐秘的满足感。
李译林闻言,回忆起和?罗文相识的过往,发现除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信息,他似乎对于这个人一点?都不了解,只留下?了对于罗文性格和?善,易于相处的浅薄印象。
想到这,他似乎又?回忆起了什么事情,犹豫着说道。
“有一件两年前在利罗拍卖会上发生?的事,不知道和?你们?怀疑的点?有没有联系。。”
空气都凝固了
“什么事?”
伯胤骞追问道。
李译林一边回忆当时的情景,一边说?着。
“那天我们刚好在拍买会上碰到,索性就?坐在了一起,前面的藏品很快都被拍完了,压轴拍品是一个粉色的琉璃瓷,花色和品质都特别好?,非常漂亮,我当时很心动,跟他说?了好几次对那个拍品的喜欢。”
“他也对我的想法表示了认同,但?不知道是顺嘴还是有口无心,他紧接着又说?了句。”
“穿个?耳炳肯定会更?漂亮。”
时至今日?,每每想到?这?句话李译林仍会不适地皱起眉头。
“我当时听?了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正常人看到?这?种珍贵的文物?,谁会第一时间说?出这?种话来?但?他当时又好?像只是随口一说?,之后也没有再提起,我如果反应太大的话未免显得?有点较真,所以便不了了之了。”
但?经过今天这?个?玛瑙杯的事情之后,李译林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下意识的惯性思维让他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我觉得?基本板上钉钉,没跑了!”
田州气愤地捶了下桌子,“这?群人怎么能这?么恶心啊?能不能把他们全都抓去坐牢!!”
“这?种人狡兔三窟,有证据都不一定能抓到?,更?别提现在我们没证据了。”
伯胤骞敲了敲他的头,“行了,这?种事急不得?,既然有他的基本信息,回头我让警局的朋友帮忙调查一下,看会不会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