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敏华就看着陶如轩嗤嗤地笑道:“我看你是饿死鬼投胎的。”
陶如轩一边咀嚼一边道:“不管是什么投胎,反正这辈子是不能做饿死鬼。”
余敏华又摘了一些,就提着篮子交给了女人,又给女人交代了几样要做的菜,便跟陶如轩进了简易小包间。
坐下来,陶如轩就不由问道:“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
余敏华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半天才道:“我晚上没事的时候就经常在这里瞎溜达。”
说着竟抽抽搭搭了两声,又急忙携了一把眼泪,强作笑颜道:“让你见笑,不该给你说的。”
又是一把泪水。
陶如轩的心就软了,不知道面前这个女人心中到底藏了什么凄苦,想要问一问,又怕说起更让她伤心,就那样望着她默默地坐着。
过了一会,余敏华的情绪总算调整了过来,笑了笑道:“我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还是说说你吧。马上要去给顾书记当秘书了,有什么想法?”
陶如轩却又感叹了起来,半天才愤愤道:“华姐,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要是按照我的意愿,这个官场我是真不想待下去了。”
余敏华沉默了一会问道:“是因为赵部长的事情吗?”
陶如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也不完全是。”
便忍不住将纺织厂老吴的死给余敏华说了出来,说完了指关节在桌子上敲的砰砰作响道:“华姐,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真不明白,这些当领导的心里都是怎么想的,他们怎么就忍心看着一个无辜的老人不明不白地死掉而无动于衷。他们的党性、原则都到哪儿去了,难道只是嘴上说说吗?”
余敏华默默地听陶如轩发着牢骚,一句话也没有插。陶如轩说完了,余敏华看着陶如轩道:“你觉得发这些牢骚有用吗?”
陶如轩就不由地怔在了那里,半天才道:“没用,我也知道没用,可我还是……”
“既然觉得没有那就不要说。”
没等陶如轩把话说完,余敏华就抢白了一句,又柔声道:“我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也不能凭意气用事。现在的社会、官场,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想改变它,就得有改变它的权力。你现在手里没权,说什么都等于白搭。”
陶如轩知道余敏华所说句句在理,也就没有辩解。
余敏华接着道:“其实赵永奎也是不知进退,争不过人家就应该退而求其次,却动起了歪脑筋,最后落个中风瘫痪的下场,这下倒也清闲自在,再也不用跟人争来争去了。只是可惜了胡玲玲,那样耿强的一个女人,却不小心着了张泽鑫的道儿,落了个身败名裂。”
陶如轩就疑惑问道:“胡玲玲跟张泽鑫不是心甘情愿吗?”
余敏华道:“哪儿就心甘情愿了。赵永奎瘫痪了后,胡玲玲找张泽鑫了解情况,张泽鑫推三推四,却又含糊其词,弄的胡玲玲以为张泽鑫知道,只是不愿意告诉她,揣摩着张泽鑫有那方面的意思,就一咬牙跟张泽鑫上了床。却不想张泽鑫压根就什么也不知道。就那样被张泽鑫稀里糊涂地玩弄了。后来张泽鑫虽然没有说出什么内情,却想办法给胡玲玲调动了工作,胡玲玲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说到这里,余敏华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宣传部已经快十年了,经见过的事情数也数不过来,压根就没有什么真正的好人。说谁心狠,用手段整倒了谁,不过是狗咬狗的事情。谁落败了也不冤枉。”
又道:“前几年农机局副局长和人事局副局长,抱团状告当时县委书记曾家克的事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外界吵的沸沸扬扬,几乎把曾家克描绘成了在汾城无法无天的势力。其实那两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之所以告曾家克无非既得利益受到了损失,县里调整班子的时候,没让他们两个自认为该动一动的人动。”
陶如轩多少体会到了一些余敏华的意思,摇头笑笑道:“想不到,你一个女人竟然对官场看的这么透彻。”
余敏华道:“不是我愿意看的透彻。我倒是愿意稀里糊涂着,可那些明明白白的事情,不由得不去想。”
陶如轩调侃问道:“所以这些年你就一直装糊涂,是不是?”
余敏华道:“是,但也不全是。我一个女人不想卷入这些是是非非之中。人活着本来就很累,何必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这次要不是你推荐,我是绝不会争这个部委办主任的。”
陶如轩就惊讶看着余敏华问道:“你怎么是我推荐你做部委办主任的?”
又不免觉得余敏华有几分虚伪,体制里的人哪儿有不想当领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