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如此,以她内务府包衣佐领下三品武将之女的身份,以及在这三十四名新宫女中品貌属佳,半年后的去处应该不难推断。
粗略一算,不是慈宁宫和乾清宫,就是兰、佟、惠、荣四妃的宫中。
一念转完,将来可往的去处竟有六处,令德珍不觉微微颦眉。
又因具体难以推断出来,并且为半年之后的事,德珍再思量了片刻无果后,便也不再往下想去。正刚歇了思绪,低头静静地随容姑姑走着,不想容姑姑突然脚步一停,德珍连忙跟着刹住步子。
这时容姑姑已左脚上前,右腿半跪,双手扶于左膝,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奴婢容安恭请佟主子金安。”
居然真遇到了后宫嫔妃,还是摄六宫宫事的佟妃!
她们三十四名新宫女无不大吃一惊,想起容姑姑平时的警醒之言,连一眼也不敢看忙侧转身,齐齐随容姑姑行礼下去。
“原来是容姑姑。想想,我也好久没见容姑姑了吧。”
一道温婉犹甚容姑姑三分的声音,轻悠悠地从上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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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妃风华
好一个知礼温雅的佟妃,即使摄六宫手握大权,是阖宫上下认可的主子,但一日没有受玉牒册封,就一日不以本宫自称。
不过这一点并不让德珍讶异,真正让她讶异的是,佟妃与容姑姑不仅相识,而且还有主仆之谊!
这是她在听见容姑姑称佟妃“佟主子”
那一刻,就立时想到的。
而在下一刻,容姑姑则证实了她的猜测。
“回佟主子的话,奴婢自离开承乾宫去训教新宫女后,已有两年零六个月不曾得见主子。”
容姑姑端立起身,微敛眉目恭敬应道。
佟妃轻声一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亲昵:“你还是老样子,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也不见含糊,倒也合该由你训教新宫女。这才叫人尽其才,确实比在我身边当差强多了。”
若容姑姑说话时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那么佟妃说话时却是如涓涓溪流直淌入心。
容姑姑听了这话,依旧微垂着眉眼,不卑不亢道:“没能留在佟主子身边侍候,是奴婢福缘不够。”
佟妃似意有所指的微微一笑:“你,福缘不够?说不定无福缘的那个是我,才会留不住你?”
听不出丝毫锋利的轻吟笑语一落,转瞬已话锋一变,状似无意地未留容姑姑开口回应,就道:“她们就是你训教的新宫女?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她们这群新宫女,虽然明白佟妃是容姑姑都要恭称一声“主子”
的人,但是容姑姑却是她们暂且认为的“主子”
,故而没有容姑姑发话,她们谁也不敢抬头。
容姑姑好似知道这些一般,在佟妃话一说完,她随即就略侧首回瞥她们,低声道:“都起身!”
她们遵命,起身抬头。
入眼之处,是一驾木质髹朱,不施?腋堑牟接摺?p>步舆由四名太监双肩抬着,舆内的高座里,因天寒还铺设着紫貂坐褥。
此时在紫貂坐褥上,正端坐着一名二十四五的宫装丽人,这宫装丽人不用说就知是入宫已十二载的佟妃。
只见佟妃果真如传闻一样,是一位端庄娴雅的美人。称她为美人,倒不是她容貌真的十分秀丽,其实她的五官略有些平淡,并不是多么出挑的样貌,但却给人一种言语描绘也难叙一二的娴静文雅气质。
这样的佟妃,怕在世人眼中只觉她是纤尘不染的池中青莲,实难相信她会是摄六宫宫事的权妃。然而一身华贵的雪灰缎绣水仙金寿字绵袍,以及挽在小两把头髻内的金缧丝镶东珠扁方儿,又提醒着世人她尊贵的皇妃身份。
佟妃含笑的双眸由远及近地扫向舆下三十四名新宫女,未涂丹蔻的素手随意地拨弄着小指上的玳瑁加点翠指套,一边看一边笑对容姑姑道:“都是花蕊一般的年纪,一个个又长得出挑,端是看着就觉赏心悦目。”
容姑姑眼睫也没颤一下,直言平叙道:“不过一群黄毛丫头,无甚可夸赞。今日她们有幸能目睹佟主子的风华,奴婢只望她们能习得一分半分,就是她们和奴婢莫大的福气。”
佟妃摇头一笑:“你呀,又妄自菲薄了。依我看,她们即是你教出来的,必然个个都好。”
说着,她“唔”
了一声,声音里似乎有多了些许笑意:“正好承乾宫还缺几名宫女,想来从她们中挑是不错的。”
此言一出,顿时在新宫女们之间引起不小骚动。
德珍微垂的目光注意到立她在左手的喜珠,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扯了扯蓝绸袍子,而这个动作是喜珠每次紧张时的一个贯常动作。不过,也难怪喜珠会紧张,想来现在她们三十四人中,几乎是全部的人都随佟妃的话起了紧张,期盼她们能成为有幸选入承乾宫的人。毕竟今日的承乾宫,说不定不久之后就成了坤宁宫。
常言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那只有皇后才能居住的坤宁宫宫门前的人,又岂会低于宰相门前的七品小吏?
当朝原配皇后仙逝已有两年,今年便入第三个年头,当今皇上曾在发妻原配皇后仙逝后,面对言请立继后的奏折,对群臣说:“朕要为皇后守制三年,暂不立后!”
如今三年期限将满,立继后已是势在必行。而后宫诸位嫔妃中,从出身、资历、圣恩种种方面看,只有兰妃与佟妃堪当继后人选;因此入主坤宁宫之争,便成了这两位共摄六宫的兰、佟二妃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