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翀被這幼稚的對話雷倒。素來以冷淡出名的影帝先生,面對簡棠時幾乎像在哄一個心智不全的孩子。
雖然他兒子確實是挺傻的,但莫名的,他總有一種吃到了毒狗糧的錯覺。
兩人走近,簡翀往旁邊移了一點,方便沈歸南開門,正要說點什麼,突然目光一凝,視線落到了簡棠的身後。
「怎麼了?」沈歸南被他這眼神搞得下意識緊張。
摟緊了身邊的少年。
簡棠更是一頭霧水,但父親的眼神讓他立刻默契的戒備。同為貓咪,又是父子,他很容易就從簡翀的眼神里察覺了危險。
「他身上有東西。」簡翀把簡棠轉過身,食指輕輕摸了摸他的脊骨,臉色很沉地對沈歸南道:「開門,先進屋。」
簡棠毫無所察地被拽進客廳,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貓咪天生警惕,他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對勁。
簡翀的眼神讓他害怕,簡棠脊背僵直,感到沈歸南的手掌握住他的手。
內心的安全感一點點被注滿。簡棠喜歡沈歸南握他手的感覺,溫暖的掌心包裹他的手掌,指尖觸碰他的皮膚,又癢又舒服。
沈歸南觸碰他的感覺比世界上任何一種觸感都要美好。
不明物跟在簡棠身上不知目的,簡翀選擇性地忽視了眼前的狗糧,他站在簡棠身手,食指中指併攏,沿著脊骨緩緩下滑。
簡翀的手是熱的,溫度還不低,可簡棠分明在皮肉里感受到了鮮明的冷意。
那團來歷不明的冷氣糰子被簡翀手指一點點逼得下滑,終於停在了尾椎處。那地方脆弱敏感,簡棠被凍得渾身顫了顫,臉色嘴唇都變得蒼白。
隨著簡翀在他後腰狠狠點了幾下,簡棠受不住地悶哼一聲,軟倒在沈歸南懷裡。他閉著眼睛,眉心皺得很緊,皮膚蒼白無血色,攀著沈歸南的衣領輕輕呼氣:「……好疼……好冷……」
沈歸南都心疼死了,抱著少年站穩,幾乎控制不住地要頂撞老丈人了,雖然他這會兒已經有點懷疑簡翀的用意。
「抱著他別動,」簡翀抽空交代:「他身上有死靈,剛附身沒多久,應該是在劇場時沾上的。」
駭人聽聞的稱呼讓沈歸南心神巨顫。
簡棠體弱,化形時也是劍走偏鋒誤打誤撞,這時受不了這樣的磋磨,已近暈厥,只能靠在沈歸南耳邊難受得細細喘氣。
「還要多久。」沈歸南皺著眉催促,抱簡棠的手掌已有些發抖。
「快了。」簡翀沉聲道:「按住他。」
下一刻,簡棠掙扎得更加劇烈,沈歸南用懷抱限制他,少年難受的喘息已帶上哭腔。
沈歸南捧起簡棠的臉,看到一點濕意,少年掉眼淚的模樣可憐又隱忍,眼鼻濕紅,沈歸南抹去他臉頰上的淚痕,恨不得替他疼這一遭,「快一點。」
「知道!」
簡翀也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這般淡定,簡棠身上的死靈很強,不是能力,而是它本身攜帶的附著性,一旦沾染,很難把它挖出來。
只有利用手段,一點點縮小包圍圈,直到無處落腳,把這團東西逼出來。
尾椎處的疼痛比其他地方更加劇烈,簡棠感覺他被人拆下了全身骨頭,疼得幾乎窒息。只能拼命往沈歸南懷裡鑽,像貓咪似的尋找安慰,也把沈歸南熱蹭出一身同甘共苦的熱汗。
簡翀死死盯著簡棠衣擺下的一截皮肉,三指成爪,生出尖利的指甲,劃破皮膚,一點點把附著在脊骨上的黑氣拽了出來。
簡棠悶哼一聲,軟軟地暈了過去。
簡翀右手完全異化成了貓爪,但保留了一點人類指骨的細長,甲片鋒利,攏出一座小小的囚牢,掌心中一團黑氣在左突右撞,試圖逃出生天。
「好了……」簡翀緩緩松出一口氣,「沒事了。」
沈歸南把簡棠輕輕抱起,「這東西怎麼會跟著簡棠?」
「這種死靈除了噁心人,其實沒什麼能力,一般依附其他妖怪存活,今天宋雲知現形出逃,這東西應該就是從他身上跑出來的。」簡翀五指一動,掌心蒸騰出乳白色的火焰,把那黑氣燎得跳動哀嚎,慘叫連連。
幾秒後,黑氣消散,簡翀手掌恢復人形。
簡翀抬眼看著他,用一種嚴肅的眼神。沈歸南很快意識到接下來的話,應該不是他想聽的。
「簡棠體質太弱,這次祛除死靈已經耗費了他絕大部分精力,所以我得暫時帶他離開這裡了。」
沈歸南手臂猛地收緊。
······
簡棠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他躺在寬闊的大床上,沈歸南弓著身子坐在床邊。
屋子裡沒開燈,如果不是對他身上的味道熟悉,簡棠幾乎要被嚇到。
「沈歸南……」他輕輕地張口,床邊的男人身軀一震,快按開了床頭的小夜燈,「你醒了,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餓不餓?」
簡棠很乖地搖頭,起身窩到沈歸南懷裡坐好,「你別難過,我已經不疼了。」
沈歸南輕輕嗯了一聲。
儘管他已經儘量撫平揉順沙啞的語氣,簡棠還是敏銳地聽出了什麼,他抬起臉,雙手捧著沈歸南的下巴,「你這麼難過。」
他能感受到沈歸南的情緒,因此也變得難過。
「我沒事,但你得跟你爸爸回家一趟。」沈歸南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