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杼又低下头去,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几不可闻地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没有人看见,除了李景和,在李时杼站起来带着他去洗脸的时候,他偷偷地问,“爸爸,你刚才笑什幺?”
李时杼站在旁边看他用毛巾擦脸,愣了一秒,“哦,没什幺,你今天很乖。”
晚上的时候他枕着宋荀的腿,宋荀小心翼翼地给他头上的撞伤擦药,“疼不疼?”
他水红的嘴张得苟苟的,朝伤口轻轻的吹气。
他握住宋荀擦药的手,笑“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他扣着宋荀的脖子,和他接吻,“真的,你乖老公就不疼。”
宋荀的眼睛还肿着,低头看他呆呆地点头,又弯下去小心地亲在伤口周围,“亲一下就不疼了。”
李时杼被他逗笑,拉开宋荀上衣的下摆,头钻进他衣服里吮他粉嫩的小奶粒,狠重地吸吮着像在嚼,牙齿啃得他乳晕麻麻的刺痛,宋荀抱着他的头轻拍着,像在哺乳一个饿狠了的婴孩。
李时杼原本定的是初六回去,真正上车回家却已经是初八了。
宋荀着实难过了一番,对着车窗朝家人招了半天的手,嘴瘪得像只小鸭子,低落又哀怨的,缩在副驾驶也不做声,嘴里含着一颗很大的糖,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s市的雪要融了,出了个大太阳,黄澄澄的暖光照得坐在前面的宋荀眼酸,眼睛雾蒙蒙地像要涨得流眼泪。
他看着前面不太分明的路,忽然生出一种离奇的荒谬感。实际上,不过才五年,距离以前的自己却已经这么远,他和家人的距离也和这辆车不断行驶的路一样,越来越远。
他的余光带着侥幸快速地扫了旁边开车的李时杼一眼,又若无其事地静坐着。
这个男人外表英俊挺拔,举止得体坦荡,儒雅又沉稳。他醇得像酒,一靠近就醉了。
刚见到李时杼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人天生能聚集视线,优秀得耀眼,几乎生来是个发光体。他完美又磊落,谁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瘫在阳光下,也找不到任何污垢的人,一把把他扯进黑暗里。
他像一只小虫,所有挣扎不过是被男人拿着小木棍来回拨动,让他四脚朝天,好不痛苦,他所做的一切都被恰如其分地捏在股掌之间,被掐得死死地,挣脱不开。
逃不出来的,他已经被拽到罪恶的深渊,并开始自甘堕落,他不再是一个受害者,他变成了从犯。
他可能天生是依附这个男人的菟丝草,憎恶过自己的无能与懦弱,也唾弃过自己的胆怯与唯诺,可是对他来说,反抗简直是天方夜谭,这太难了。
沉沦永远比逃脱更简单,他什么都不要做,只卑劣地敞开身体,接纳这个偏执又令人畏惧的男人,让他在自己驰骋,耕耘,撒下罪恶的种子,他自己也会快乐。
可是谁会想到,他用自己畸形丑陋的身体,生下了这么可爱善良的小景和。他抬起头,在内视镜里看见孩子大张着嘴,伸出被糖染成鲜红色的小舌头,似乎想把他逗乐。
宋荀噗呲一下笑出来,眼睛弯弯的,眯成一条线,显得睫毛又黑又长。引得开车的李时杼也噙着笑,在旁边问,“好玩吗?”
李景和最近特别喜欢变色糖,而且必须一天换一个色,淘气得很。他被固定在儿童座椅上,甩动着自己穿得圆滚滚的两条小短腿,“很好玩。”
他一会儿对着车窗上自己的影子讲话,一会儿朝镜子吐舌头,自己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突然在车停到一个红灯处时,他惊喜地喊出来,“彩虹!妈妈彩虹!”
宋荀连忙探着头往窗外外看,是一个洒水车经过前面的路口,洒出来的水喷在空气里,阳光色散成一条圆弧低矮的人工彩虹。
绚烂又圣洁的彩桥。
他出来的少,彩虹对他来说也是极新奇的,半张着嘴,满脸都是倾慕的喜悦,像孩子一样着迷,偏过去呆呆地,“老公,彩虹。”
男人已经手压在座椅中间,欺身上前,和他交颈亲吻,如痴如醉地砸他的舌头,宋荀晕乎乎地接受他突如其来的吻。
男人暧昧又痴缠地啄他的脸颊,鼻息热烫的,“嗯,真好看。”
绿灯亮的时候,他们的车开过去,穿过那条人工虹桥。
宋荀和李景和两个依依不舍地回头看,眷恋又向往。
他坐回来,明媚地朝李时杼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真好啊。
李时杼瞥见他白糯的脸,笑着一只手去扯他的脸颊。
“你乖就好。”
电话(上,不是py)
男人每天会打很多电话回来,有时候问宋荀在做什么,有时候告诉宋荀自己会回来陪他吃午饭,更多时候只是想听宋荀的声音。
他很喜欢在电话里听宋荀讲话,绵软清透,隔着电话传过来,带一点电音,听起来娓娓清耳,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当时的样子,乖巧的无邪的,可能并不专心,或许在看动画,一边心不在焉地回他,一边火急火燎地直盯着电视屏幕。
他假装听不出来宋荀声音里的急切,总要逗他多讲几句,宋荀一定百无聊赖地回答“好,好的,我知道了。”
他哀怨的很,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电话挂掉。
李时杼单手撑着下巴,得逞地笑,低抿着嘴,“嗯”
一声,又说,“老公很想你。”
低沉暗哑的男声直抵到宋荀耳里,他羞臊得满脸涨红,急急忙忙说,“我,我也是,你早点回来。”
那边又“嗯”
一声,“要在门口等我好不好?”
宋荀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好,好好工作哦。”
说罢匆忙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