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成这般模样了啊。”
壶翁笑眯眯的道。
“是啊。”
沈玄度跟着弯了弯嘴角。
壶翁又细细的给沈玄度把了一边脉,沉思片刻后开了药方,又叮嘱了相应事项。沈玄度的事情落定,壶翁指了指李初,示意他坐下搭脉。
李初伸手递出手腕,壶翁仔细的摸了摸,片刻后点头道:“嗯,不错,身体底子好,这些年恢复的不错。”
也许是九归过于安宁,又得了壶翁的医治,沈玄度服药后睡得踏踏实实。
屋子里应该是烧足了炭,暖暖的,直叫人想一直睡下去。
迷迷蒙蒙中,似乎回到了那一年,应该是乾熙十九年。
她快要过十岁的生辰,爹说十岁得过个大的,小五岁的弟弟沈轻舟比她还高兴。
那时候他们一家人马上要搬到乾京住,宅子在将军街上,据说邻居是父亲母亲的好友。磐安寒苦,据说乾京气候宜人,她与弟弟沈轻舟因为这事欢喜了好一阵子。
到达乾京的时候正值春天,柳絮滚得满街满院子,而且风是暖的。
自小生长在磐安的他们看什么都是新奇,她本身也是个皮的,去厨房偷了火折子,带着沈轻舟去街上烧柳絮。
正巧出门便碰见好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沈玄度一个招呼,好几个孩子便跟着她一玩儿。
几人互相介绍自己,沈玄度顺耳一听,并不往心里记。等所有人说完,有个长得白白净净的男孩儿路过。
旁边一个孩子拉了拉沈玄度袖子,咬耳朵道:“你可别跟他玩儿,他是个呆子。”
沈玄度明目张胆的指着那个男孩儿,不确定的问:“他,呆子?”
其他孩子整齐的点头,那孩子似乎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的说:“他叫李初,你同他讲话,他从来不答。但又不是哑巴,有人听见过他跟他哥说话。都说呆病会传染,千万不能跟他玩儿。”
沈玄度打量叫李初的,白净漂亮,她第一眼挺待见这人。
“李初。”
沈玄度大声喊道,见人停下看向她,忙向前,“我叫沈玄度,刚搬来乾京,我爹叫沈洛白,拳脚功夫可厉害了。你呢,谁家的?”
李初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沈玄度顿觉失了颜面,上前拦住他,道:“今天你要敢走,咱俩非得躺地上一个。”
李初无语,面无表情的看她,抱胸站定,倒也不走了。
沈玄度不再执着让他必须回话,掏出火折子滋啦点着了一堆柳絮……
怪就怪在她急于给自己争脸面,没仔细观察四周。街角也不知是谁堆了一小垛黄草,晒得响干,火苗舔上去立马着了……
等到沈玄度娘亲得空去找他俩的时候,便见四五个孩子使劲在灭火。幸好火势不大,灭的也及时,只烧着了黄草,未累及屋舍。
娘亲抓了黑头脏脸的俩人后脖颈,开口训话:“沈玄度,是不是你带的头?”
其他孩子见此,四散跑了。
沈玄度知道逃不过一顿责骂,眼珠子滴溜溜转,歪头指向旁边站着没动的李初,红口白牙道:“娘亲,是这个小哥哥带我们玩的。”
男孩儿应当是没见过这样的无赖,瞪大眼睛很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沈玄度,一时间没能接上话。
这时有个衣着精美的妇人笑眯眯的走来,近前搂住男孩儿道:“望舒,怎么了这是?”
沈玄度只觉天要亡我,忍不住朝着李初挤眉弄眼,这么个空档,娘亲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只听娘亲道:“别提了,定是这个皮猴子偷了火折子燎柳絮,差点点了屋子。这不,还想赖给初儿。”
那妇人不由笑出声,拿出帕子贴近沈玄度,蹲下温柔细致的擦拭她脸上的灰尘,道:“你定是玄度,小字今今。锦姨知道你,活泼开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