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所谓自愿
安逢本来是耐得住寂寞日子的人,但任谁只待在房里,也会心情郁闷,他想看话本,但他房里当真是一本也没有,只有暗柜里的避火图。
叫袁大哥帮他买?
不行不行,太难开口了。
叫兰漫姐呢?
可也不好拿这些事打扰吧。
安逢纠结着在书架上翻翻找找,竟在书架发现了一本新的书卷,安逢看了看里面夹着的信笺,是凌君汐写的:“贺吾儿安逢生辰之喜。”
安诗宁紧接着写了下一行:“墨文居士札记手稿,世间仅此一份,贺吾儿生辰,世间唯一。”
安逢与安诗宁亲如母子,安诗宁这一句“吾儿”
让安逢心中感动,又被那句“世间唯一”
戳中了心尖。
姑母……是把自己当成亲生儿子的……
安逢心里几番波动,他擦去眼角湿意,平复心绪,又踮脚找了找,果然在书卷一旁找到一本小札记,自己显然十分爱护,用极好的纸包了一层又一层,都让他差些没寻到。
安逢拿到书,好好坐下,激动又小心地翻开了一页,方才冷静下来的心绪一下便又涌了上来,险些激悦得当场落泪。
他最喜欢的书——《望山游》,便是墨文居士最负盛名的游记,不同的是这是墨文居士与好友相伴而游所作,一人书写,一人作画。
据传《望山游》有两种,一种少画多字,一种多画少字,后者最被广为流传,毕竟画意难复,也有人说,是画得太好,太逼真,画师太难临摹,画成还不到原作十分之一,极受挫败,故而少画。
毕竟屈君遥有画中圣手之名,画作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可惜多数都被圣成帝存在宫里,故而流传甚少,少有人见过真迹,。
安逢手中这一本札记自然不是《望山游》的手稿,真的《望山游》被先帝圣成帝妥善放在宫中,每隔五年,礼部都会遵守先帝圣喻,拿出一次,比对摹本,以求印刷进益无错。
安逢手中的,不过是墨文居士普通的一本札记,看书时随手写下的感想批注,但墨文居士以才华闻名天下,笔下一手好字也冠绝一时。
安诗宁送的,是札记真稿,已是价值千金,极为难得。
安逢小心翻着,一边看一边赞叹。
字迹俊秀,笔锋凛然,就算是信手一写,也能看出其中力道,读到激动处,无奈处,情真处,笔下急了些,落脚收紧,字迹出逸,但也极好极规整,果真是风格多变……
短短几行,便有一首小诗,后跟着一句感悟,安逢平日里书读得算多,一看便知墨文居士读得什么书,不禁也是潸然泪下。
笔酣墨饱,字有风骨,书法自成一派,写出这样的字,又拥有这般惊世才华,为人端方持正,做官耿介清廉,那该是怎样一个妙人啊……
安逢正是心中感慨之时,忽又看见底下又写了另一行字,显然不是墨文居士的字迹,因为不太好看……
这是谁写的!暴殄天物!
安逢瞪大眼,倒吸一口气,心里又惊又气,不敢置信有人竟然舍得在这札记上留下这样的丑字。
连画中圣手屈尧都没舍得在上面作画!那人怎有胆子……写下这样的丑字!
安逢想把这字用墨抹了,他拿起笔,但又下不了手,他连将书页卷起都做不到,更何况污书……
安逢忍了忍,无奈只得放好札记,他拿出《望山游》,熟练地翻到某处,看着看着便是痴痴一笑,却忽然想到什么,又苦着脸趴在桌上。
墨文居士一生从未婚配,与好友屈君遥走得极近,又与先帝有些牵扯,文人墨客,难免会被传些风花雪月,上京中写墨文居士的话本虽不在少数,有男有女,但断袖之情上不得什么台面,于是写墨文居士和屈君遥的话本少之又少,写跟先帝的,那便更罕见了……
情思隐晦,官场错综复杂,谁知其中是真是假?更何况屈尧还成过婚……
安逢对自己又恨又气。
他的话本,他珍藏的话本啊,不会真是被自己扔了吧!
安逢无聊便会多想,他无事做,整日都是呆呆的模样,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瞧着人都快要废了。
所幸过了几日,卢行义见安逢好得差不多了,觉得他一天到晚坐着看书傻坐太憋屈,便让他在院子里头走一走,但即使如此,安逢也要裹得严严实实,且最多不过半个时辰。
院子大,安逢担心自己许久不练弓箭会生疏,既然他这三年来练习不辍,那他就算忘了,也不应费掉这些苦学,他想在院子里拉拉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