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氏顿住,老四之前的警告又响在耳里,眼睫颤了颤,慢慢闭上嘴,不说了。晃荡着身子,挪动僵的腿转过身,面向梁氏。
梁氏殷勤地搀扶“母亲,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您就拉扯一把从嫣吧。从嫣样貌虽稍逊芊丫头,但性情要胜她不少。”
扶着婆母往外。“您要是同意,儿媳这就着人去把从嫣从她外祖家叫回。省得傻丫头为着自个前程,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奔走。”
迟迟齐氏才回“也好。”
北屋里没了外人,王氏肩头松了,抬手摁着心头,转眼看当家的“不知道温夫人那什么时候能有消息”
“应该快了。”
云崇青给他娘倒了杯温水“之前温夫人一直没动静,却又不离开邵关府。现突然办宴,肯定是有了打算。”
他以为邵家这回要心想事成了。
云禾点头附和“不然以温夫人的身子,怎可能逗留在邵关府如此久,还摆宴宴请”
“要是这般,那就好了。”
王氏吐息。
云从芊踱步到床边,跪下埋在她娘腿上,呜咽“女儿对不住你们。”
“说什么呢”
王氏轻抚她的,扯唇笑道“把你带来这世上,我和你爹活着一日就得管着你一天。这份甘心情愿,你现在不甚懂,等以后肯定会懂的。”
“娘,既然您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儿子也劝您和爹两句。”
云崇青把茶奉给她“外祖家没人了,您上无牵挂。爹不说也罢。反正你们除了自己个就活我和五姐。既如此那少些顾忌,肆意一点又如何”
王氏喝了两口茶,笑道“你还别说,我也想通了。”
看向丈夫,“咱两口子,孩子好我们好,孩子不好我们也没劲儿。这病不装了,让厨房给我整点荤的,我饿了。”
云崇青扬唇“早该这样了,我去说。”
原以为今日一闹,四房能清静几日。谁想才隔了一天,云禾又被他爹给叫去了东厢说话。
“昨日温夫人宴后,拔下髻上的披霞如意簪,亲手为邵家瑜娘簪上了。”
“邵家瑜娘”
云禾意外,他以为温夫人就算是在邵家择女,也会选邵琦娘。
“没想到吧”
云忠恒坐在六棱桌边,指点着桌面,双眉紧拧“老四,听爹一句,让芊丫头回去邵府。”
云禾摇“您是看邵瑜娘年纪小,就觉她好糊弄是吗”
他不认同,“会咬人的狗不叫。”
“温夫人看重小的,是在于她不想温爷那么快有嫡子。”
老四这个冥顽不灵的,他好话都说尽了,就是讲不通。云忠恒心累,头更疼“你总说要给芊丫头说亲,我允你,你倒是去给她说门亲呀”
“没嫡子,就可以谋庶长子是吗”
云禾第一次觉他爹有点天真“您太看得起芊姐儿了,她没那本事。”
“你把芊姐儿送回邵府,我允你分户。”
一言锤在地,室内寂静。云禾愣了许久,抬手耙头,舌头在牙关打了几圈转,终道“爹,不分户我一家也能搬去五严镇。”
这边僵着,连善山下温朗氏接到沐宁侯府车马明日中午将抵邵关府的消息,便着常汐收拾箱笼“我们明日一早启程。”
“要给云家小哥儿透个信吗”
“不用。”
温朗氏手抄着药典“媒已经保了,云从芊的亲事,咱们就此收手。”
插手多了,难免留下勾连的痕迹,那就不美了。
翌日,云崇青听说温夫人离开邵关的事,已过午时,在宅子里等到天黑尽,也没等来只言片语,不由深思。
温夫人不像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可她走了那五姐的事到底是办了还是等到了京城再来信后者有可能吗温夫人很清楚他姐当下境况的急迫,其又刚给邵瑜娘赞了簪子
思来想去,云崇青还是站事情已经办了。不然她不会在回京前,给邵家示意。才要转身回屋,就闻嗲音。
“母亲,嫣儿和祖母回来了。”
着一身新绿色的云从嫣扶着齐氏,含羞带怯地进了垂花门。西厢南屋,梁氏快步迎了出来,一见闺女的样儿,立时兴高采烈,忙上去搀扶齐氏另一手“真是劳累母亲了。嫣姐儿以后出息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母亲,还早着呢。”
云从嫣更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站在北屋檐下的云崇青。
齐氏确是言语肯定“不早了,明日叫师傅来给你裁几身上得台面的新衣。老夫人今儿已经透了话,过几日会让府医给几个姑娘诊脉。诊过,就得调养起身子。”
“行,都听母亲的。”
梁氏嘚瑟地朝北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