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琴来时,就跟丈夫通过气了,知道该怎么行事,帮腔道“云夫人才成亲多久,李姐姐可不带这样开她玩笑的。您说我,我脸皮子厚实,不怕您羞。”
“那也得蒋通判脸嫩啊哈哈”
岳丽嵘染了蔻丹的手搭上温愈舒“妹妹,姐姐性子自小就野,还百无禁忌,你大度包容包容。”
温愈舒扬唇,低眉扯了扯衣袖上的折痕“姐姐既说我大度,我也是该放开心。但人啊是活的,很多时候都心不由己。”
岳丽嵘面上依旧,撒娇似的轻轻摇了摇温愈舒“那是姐姐不对,姐姐向你赔不是,行了吧快别气堵着了,一会姐姐还要带你享受别的。”
“气,不是因为姐姐刚才失言。”
温愈舒幽幽一叹“咱们坐在这”
抬眸扫过高粱华柱,移目向伺候着的女婢,“说说笑笑,不愁吃喝,有闲心还勾斗两嘴。不念众生,自愚自乐。”
两次番的,岳丽嵘也不愿捧这矫情了,轻柔地收回手“妹妹此话怎讲”
温愈舒指腹拂过岳丽嵘刚挽着的地方“几位姐姐也知,我随我夫君刚到响州府,家里什么都缺。”
“缺什么云夫人尽管说。”
赵一琴笑言“咱们帮着张罗。”
“倒也不用几位姐姐费心。”
温愈舒抬眸“就是啊今晨府上采买的管事去粮铺买米面,现响州府贫穷,米面却比邵关府贵。一打听,才知粮价几日前将将涨了一回。
这就叫妹妹寒心了,现正当青黄不接时,粮行涨价不是在逼贫民去死吗”
蓦然转头,冲岳丽嵘问,“姐姐,这样的事儿,知府大人不管的吗”
赵一琴目光飘移,到底是京城来的,胆子就是比她们的大一圈。响州府城的粮行早年已落到岳丽嵘娘家手里,这方粮价全看海安岳家的心情。“粮价涨了吗”
岳丽嵘扯着唇角,笑得牵强“我竟不知。”
温愈舒莞尔“姐姐安居知府内宅,不知民间疾苦也合情合理。就是这时粮食涨钱,无异乎造孽。我也是实不忍,咱们不在意那一星半点。但百姓呢”
拂开捶背的丫头,“别捶了,捶得我骨头都痛。”
“奴婢该死。”
两个商妇看着跪地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在响州府,还是头回有人敢打岳丽嵘的脸。品着温氏的行事,不禁担心起男屋。
这个温愈舒是不是忘了什么她岳丽嵘乃朝廷赐封的四品恭人,没让云温氏跪下行礼已是她不拘小节了。
“姐姐怎么不说话”
温愈舒笑眼对岳丽嵘,打趣“您现在这表露,活像我今早听闻此事时的样儿。”
目光移转,挨个看过一圈,“我也是个百无禁忌的主儿,欢欢喜喜的怎就提了这茬,扫了你们的兴了。还望莫怪。”
温氏如此,她敢翻脸叱骂吗岳丽嵘自答,不敢,脸上气怒不减“这可不是扫兴,我得替我们家满哥谢谢妹妹。若非你告知,我们还被瞒在鼓里。造孽的事,可不能干。”
温愈舒佯作松了口气“姐姐不怪我就好。”
“哪能呢妹妹别怕哈哈”
一阵笑过,这桩也就过了。
左边屋里,记恩已经喝上了醉千秋。酒一入喉,浓烈似千军万马袭向四方,醇厚绵长。品过了,酒是好酒,但再抿一口,确定一下。
这不是生醉吗
旁人也许除了好,品不出啥。但记恩不一样,酒是他酿的,绝不会认错。抬眼看向坐对面的李文满,这就有意思了。
李文满察觉目光,回视笑问“怎么样,醉千秋喝着还成吧”
记恩点了点“是很好,不下于生醉。等城西客满楼建起,我做东请各位喝我亲自酿造的生醉。”
“那就这么说准了。”
甘玉祁端杯起身“到时记恩兄弟可一定不能藏私,要把最好的酒拿出来招待咱们。”
记恩不拒,端杯迎上“好。”
一顿饭吃到戌时末才散。次日云崇青将将看过知府府衙送来的一些文书,就有重礼上门了。不是甘家、覃家,而是海安岳家,即李文满老丈人家里。
清点过后,云崇悌都咋舌“折折算成银子,足万两。”
单大金锭子,一十两一锭,两盘五十锭。银子十两一锭,两大箱。外加玉器宝石若干。
记恩双手抱臂,冷笑道“刚常河叔跑了一趟粮行,粮价压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