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
云崇青从后圈住她,唇在她颊上轻摩“这些日子叫你担心了。”
温愈舒侧过埋他颈窝里,低语喃喃“你平日里疼我,我才担心你。”
但凡他端着一点,她都能吃吃喝喝,没忧没虑。
“虽是对为夫的肯定,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论什么时候都先以己身为重。”
云崇青揪了揪她的颊“这里肉少了得有二两。”
忍俊不禁,温愈舒轻捶了他下“你胡说什么我脸上哪有挂那么老些肉”
“没有吗”
云崇青一把将人抱起掂了掂“轻了至少有五斤。”
“你还睡不睡觉”
“睡。”
临近子时,陶舀胡同前院书房里灯火还亮着。书案后温垚看着平铺着的案卷呆,这是今日他让族里参考的晚辈默写下的。
看过晚辈对答,只能说平平。心在想着另一个,云崇青乃建和十七年山北解元。若非曾氏之故,现在他在看就是孙女婿的案卷。能中解元,总有出奇之处。可惜为避讳,他不能参与此回会试阅卷。
今晚,温棠峻没回后院,同父亲一般,他也因想云崇青不能入眠。披了大氅出屋,看书房还亮堂,便整理衣饰,去往那方。
候在书房外的管事,见来人,拱手行礼“三爷。”
“父亲还没睡”
“尚书大人正在审今年的会试题。”
“我进去瞧瞧。”
入了书房,父子相顾无言许久,直至温垚一声长叹。府上到如斯境地,真不知该去怪谁老妻可恶,曾珍轻浮,朗韶音呢聪明,内里却过于刚烈。愈舒与母一模一样。
“为父从不曾后悔为你定下朗氏。”
许是夜深人清静,温棠峻直面起自己的心,难受得眉头紧凝,哑声道“是儿子对不住她。”
刚成亲那会,他想与她好好过的。可母亲不喜韶音,常将珍表妹的惨挂在嘴上,他听了心里难免内疚。
一内疚,便会冷落韶音。韶音并不似寻常女子,她骄傲得很,根本容不得他那般。夫妻渐行渐远至陌路至两看相厌。
“如今说这些都太晚了。”
温垚追悔莫及,当初在曾氏要将新寡曾珍接来府上时,他就应阻止的“云崇青与沐宁侯府连着枝,他若高中,官不难做。”
确实。温棠峻以为云崇青会试如考得不差,那照近来朝中各方形势,他九成归在三鼎甲之列。沐宁侯府得罪太多文臣了,皇帝就算是为平衡各皇子,也会将云崇青立起来。
另,云崇青家世微末,族里男子目前又仅他一个出息,这很得皇上喜。且沐宁侯府也不掌兵权了。
“十年。”
温垚后仰,倚靠太师椅背“他要是有点能耐,十年就可爬到正四品,手掌实权。”
那时,其也才而立。
温棠峻认同,但这些与温家都无关了“张府仍闭着门,父亲以为张太傅会参与阅卷吗”
“参不参与,对结果都不会有分毫影响。”
温垚唯一庆幸的是,云崇青娶了愈舒。而温家是温愈舒父族这点,无法改变。
“我们现在只需冷眼看着,如果张进真的有拿高祖当刀之嫌,那靖边张氏的下场不会比孟籁镇卢家嫡脉好到哪。”
“当下断言尚早,宫里还有个皇后呢。”
温棠峻见识多了女子的厉害。
温垚不以为然“要是皇长子珣还在,为父也不敢有此断言。”
温家也走错棋了,不该过早站队。沐宁侯是个玩弄心术的行家,他太懂皇帝心思了。
半月前在南书房里,皇帝招户部谈汕南堤坝,八皇子瑧就伴在侧伺候笔墨。瑛王十一二岁时何曾有过这般
“殿试后,若云崇青高中,府里也送份礼去吧。”
闻言,温棠峻眼睫一颤“怕是不会收。”
“送归送,不收再说。”
温垚有些累了“你也回吧,为父准备就寝。”
“是。”
不等京里大夫缓过劲儿,会试判卷就已紧张开始了。张方越告病多日,判卷这天人还是到了。
挑灯阅卷一旬,终于评出了前三百卷。三百卷里再阅,推举出前十。与以往一般,一二三名里争议极大。
东阁大学士钱坪拿着卷子,抚着两寸长花白须念“吾自对翠许,从此目如炬。一眼破惘虚,赠清明予世。这就是老夫出题时所想,堪得榜。”
与同拿案卷的周计满说,“再看策论,也是实实在在言之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