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她也要走出相府,再也不能像少女幼孩一样自由自在,成为另一个人家的妻子,一个身不由己得大家主母,就像她母亲,明明百般不愿意却还是得接受老夫人送来的一个美貌ㄚ环,也就是现在备受父亲宠爱的吕姨娘。
一阵暖风吹来,院前种的几颗梨树轻摇几下,白色的梨花便随风而落。
沈元蓉捻起肩上几片香瓣,想起过去自己与沈元英在树下研花作香,芬芳的梨花便是沈元英的最爱,一时之间,她眼眶又热了起来。
“姊姊?”
沈元蓉从情绪里回神,转头就见弟弟,沈毅竹,从转角处走来,他穿着鸦青色杭州刻丝直缀,头上简简单单的用一根碧玉簪束起;而眉目间和沈元蓉有几分相像,只是更显英气,已然一位翩翩少年。
“是沈二小姐吗?”
沈毅竹的后头传来熟悉的男声,沈元蓉皱起眉。
一个黑靴蓝袍身形挺拔的少年慢悠悠地从沈毅竹后头走出来,在几年的时间里,顾长青亦有了不同,在考娶举人后,许是染上了书墨之气,原本就清秀的面貌越发招眼,只凭外貌来看,的确是一个温文俊秀的美公子。
听沈毅竹说过,和顾长青上街,随时都得提防姑娘们的粉帕秋波,但沈元蓉对此十分不以为然,在她眼里的顾长青依旧是一个轻浮调皮的坏小子,这让沈元蓉每次看到他时都会不自觉地皱眉,长年下来更像是一种习惯。
顾长青忽视沈元蓉的臭脸,笑嘻嘻的走过去,“最近过得如何?”
他寒暄几句。
“多谢顾公子关心,直到刚才都还不错。”
看见你后就不好了!沈元蓉皮笑肉不笑。
顾长青自然知道她话里暗讽,可是一看见她,他就气不起来。
树上不时落下的花瓣轻抚过她的青丝,再来是粉颊,有些还落在少女的纤肩上;少女与花,交织成一片动人的丽色,顾长青的目光忍不住柔了下来,。
这几年下来,她的变化他一直看在眼里,从偶尔的惊艳到莫名的心动,最后到现在,他再也移不开目光了……顾长青静默不出声,心里复杂得很,目光却止不住欣赏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家姊唐突了,顾公子这边请吧!”
一个僵硬的男声打断了顾长青的注意。
沈毅竹一个移步,就挡住了顾长青的视线,顾长青只能再瞄几眼少年背后翩然的粉袖,他不甘地点点头,随着沈毅竹走了,留着沈元蓉在后面对顾长青的背影吐舌扮鬼脸。
两人离开了彤芳院,一路上顾长青和沈毅竹谈天说地,气氛颇为愉快,只是沈毅竹心里却对刚才的事有了些惦记。
他看着顾长青俊秀的脸庞,语气带着迟疑,问道:”
长青兄快到志学之年,不知家中是安排议亲还是先科举呢?”
顾长青拨开了几枝从矮墙那跳出来的杏花枝,随口道:”
男儿自在四方,当然是先争功名了,再说有功名在身,日后议亲也比较容易些。”
“是吗?”
沈毅竹看着顾长青动作,表情若有所思,但他还是朗声道:”
那小弟就以长青兄为榜样,希望日后长青兄能多指导小弟。”
“自然是没问题,毅竹弟太客气了。”
顾长青仰头,爽朗一笑,恰好忽略了沈毅竹带着试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