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的爷,这一天二百块,也太多了,您又把哪个冤大头给坑了?给给给,这钱我可不敢要,够我挖一个星期煤了!”
二百块钱对于曹东方来说,已经不算小数目了,酒也被吓醒了一半,以前,老头子给别人算命,也就赚点小钱,赚包烟钱,如今,一下子把200元甩他面前,他还真觉得有些烫手。
“周长生他老婆,看我算的准,心甘情愿给的,干净的!”
老爷子瞧不上曹东方那点出息,背手进了屋。
“什么?矿长妇人也搞封建迷信?”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屋内传来老太爷一句话,便重重地关上了房门,今天,曹家老少的心情都不好。
曹东方一听钱是周长生老婆给的,想起今天周长生停了自己的职,便不再觉得有任何不妥,连忙把钱揣进了怀里。与此同时,伸手戳
着两个儿子的额头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啊,一桶水,几百块,比柴油可贵多了!”
教训完两个孩子,曹东方还是不放心,便跑回了屋,站在爷爷门口朝里面问话:“爷,周长生他老婆为什么给你那么多钱啊?还有,你怎么认识我们矿长老婆的。”
“我怎么认识的,猜呗。她说听说我是老神仙,慕名而来,这年头,能坐着小汽车来算命的,又在青梧镇附近,肯定是你们矿上的人。”
“那也不能证明是周矿长的老婆啊!”
“我问她,家属是不是在矿上工作,她说是,老公和弟弟都在三矿。我一听,就八九不离十了。于是我掐指一算,说她老公在矿上一言九鼎,弟弟是保着他的秦叔宝。她一听,全对上了,还说我是神仙下凡……”
“嗨,您就是蒙呗。也是,蒙对了有钱挣,蒙错了,就再继续扯呗。”
“你管那么多呢,钱给你挣回来就行呗!”
“那也不至于给你这么多啊!”
屋内的老爷子明显已经不耐烦,一小子把门拉开了,盯着曹东方大声道:“我告诉她,她当家的,三年内必有一场桃花劫,想要消灾,得等机缘!她害怕,就给我钱,让我消灾呗。想消灾,哪有那么容易啊,三年呐,慢慢消吧……”
“我说您……”
“这怎么了,周长生扣你奖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吧,这叫天道好轮回,我是把你的钱用另一种方式要回来而已
!”
“好好好,我不跟您争,整个青梧镇就没人能绕得过您!”
虽然觉得老太爷赚钱的方式有些不靠谱,但曹东方见有外快,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矿长周长生便把电话打到了村委会,捎信让他回去上班。曹东方去上班时,是被李建国亲自请到矿长办公室的。
在把小舅子支走后,脸上被挠了两条血道的周长生,居然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条好烟,强行塞到了曹东方怀里。
“曹大哥啊,青梧镇桥下算命那老神仙,是你爷爷吧?求求你了,帮兄弟我说两句好话吧,你瞧,这都影响到家庭和谐了。”
“……”
“放心,只要你让老爷子帮我渡了这一劫,以后,我保证,他们再也不扣你奖金!还有李建国,我让他给你登门道歉!”
想来,那是曹东方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爷爷真是神了!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齐爱华带着一家子,已经住进妹妹家几个月了,如今老三齐想已经学会走路,满屋子里乱跑。只是说话还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这期间,曹义已经在曹东方的斡旋下顺利拿到五中的录取通知书。在从同事那里听说,曹东方特意在镇上的饭店,为曹义举行了一场升学喜宴,还放了一万头的鞭炮后,齐爱华只是冷哼了两句。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不厌其烦地告诫暑假后即将升入五年
级的齐思,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凭真本事考上五中,咱们家没钱给你找关系。
齐思听话得不像话,当然父亲所有的要求都乖乖答应。
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上学的时候,齐思和齐妙,曾经在曹智的怂恿下,逃了下午一节课,三个人偷偷回青梧镇看过黄狗球球一次。球球瘦了很多,两个小姐妹见此情形,不禁又抹了一会眼泪,哭了一会鼻子,从书包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火腿肠,一股脑喂给了球球。三人不敢多耽搁,便又在齐爱华道学校门口接孩子之前,匆匆赶回学校去了。
住进了君安小区的霍青莲,平常很少出门,这里几乎没人认识这家新来的,几乎没有多少存在感的一家子,虽然少了在青梧镇时的闲言碎语,却也多了许多以前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碰到的麻烦。
这一天,齐爱华一家刚刚吃完晚饭,齐思和齐妙正在客厅地追逐打闹,楼下的邻居便找上门来了,把门拍得震天响。
听到敲门声,霍青莲的第一个反应,便是起身把齐想抱回了卧室。
齐爱华见老婆把孩子藏好了,才打开了房门。
“我说,你们能不能让孩子消停点,整天在楼上跑来跑去,头顶咚咚咚响,我们住在楼下就像住在鼓里一样,有没有点素质啊,君安小区还没见过你们这种人呢!”
说话的,是一位更年期父女,身材微微有些发福,看样子,已经忍了很久,才不
得已上来告知。
意识到孩子们吵到了别人,齐爱华连连道歉:“以前孩子们住在乡下,没注意这些,您放心,以后我们肯定会注意的。”
然后,他又转头看着还在吃饭的齐妙,和又不自觉坐到了蒙着琴罩的钢琴旁的齐思,道:“你们俩听到了没有,以后要跑,去楼下小公园跑!”
两个孩子何曾见过这样的邻居,连忙把头点得像是鸡啄米。
齐爱华说到做到,在陪着笑脸送走了楼下邻居后,便要老婆以后在家管好两个孩子。霍青莲脑袋倒也灵光,当天晚上,便裁了旧衣物,续了棉花,给孩子们每人做了一双带松紧的鞋套。
她拿着鞋套去找齐思试穿的时候,齐思还坐在琴凳上,左右打量着那架小姑父郭涛遗留下来的,始终罩着罩子,不见庐山真面目的钢琴。
“妈,我能不能掀开看一眼,就一眼!”
齐思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期待。
“你奶奶说小姑特意交代过了,这架钢琴是你小姑父的宝贝,不能碰的,爸爸妈妈答应了,就得做到,再说了,钢琴小孩子不能碰的,娇贵的狠,容易坏!”
霍青莲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大女儿,此时,已经躬身将鞋套给大女儿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