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俱是一愣,随即脸上狂热色更浓,插烛般乱拜:“求托塔王、玉帝驸马为我等小民做主。”
晁盖惊恐望着宋江,这个兄弟连连受挫,难道也疯了?
宋江却是一脸亢奋看着他,低声疾道:“哥哥,此番来江州,小弟才知何为命数!何为命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这便是命数!我杀了阎婆惜,来江州受苦,这便是命数。你为何不叫霸王刀?不叫铁金刚?偏偏叫个托塔王,依小弟看,便是应在今,命数注定,你该为江州百姓做主,真正做一场托塔王!”
心中却暗自道:“良木空怀凌云意,头顶有盖难出头,呵呵,这命数当真不能改么?”
晁盖眼神也亮了起来:“是啊,兄弟说的有理,我怎么偏偏叫个托塔王?”
他忽然生出了底气,挺胸阔步,走到台下,一跃上了高台,提起丹田气,双目瞪起喝道:“蔡九等狗官,恶行惊动上,专使我和驸马领神兵下凡,诛杀此贼!”
百姓们欢声雷动,许多人拼命叩头。晁盖哈哈大笑一声,高声道:“带蔡九!”
可怜蔡九,先前还在拼命打腹稿,人家告我什么我当如何辩驳,谁知这边竟搞出个王下凡,群情激荡如潮,这腹稿打得再好还有何用?顿时间骨软筋麻,人都瘫了,依旧是邓飞提着一条腿,拖了他上台。
晁盖眼中神光如电,耿耿盯住蔡九:“蔡九,孙婆婆和一众百姓所言,可俱属实?”
蔡九张张嘴,裤子渐渐湿了一片,邓飞哂道:“筋骨都唬酥了,还能说出个屁。”
晁盖就当他说了:“好!既然你招了,裴孔目,通判,依照这大宋律,当判何罪?”
其实除了孙婆婆,其他人你嚎我吼,哪里听得清具体犯了什么罪名?所幸铁面孔目这一刻福至心灵,知道不是死板时候,和文炳对视一眼,两个同声喝道:“凌迟!”
邓飞怪叫一声:“岂不是我的买卖?”
说罢提起蔡九,三两下剥去衣裳,台边立柱上牢牢缚定,抄起那已经卷了刃的腰刀,正待割,便听底下一人高叫道:“充什么行家?你这刀儿怎么凌迟,三两刀他自死了,平白送他场快活。”
说话间一个矮子拨开众人走到台下,纵身一跃上台,怀里摸出一柄解腕尖刀,炫耀似的在邓飞面前晃了晃,对晁盖道:“大哥,这件事,兄弟却是行家,三千六百刀,管不少割他一刀,这桩差事,让小弟吧。”
晁盖听了,看向邓飞道:“兄弟,你看?”
邓飞为人大气,笑道:“那就看这位兄弟的手段!”
那矮子听了,耀武扬威在台上先转圈走一遭,来到蔡九身前,拍了拍他大肚子,向台下卖弄道:“呔!尔等江州百姓听真!我便是托塔王麾下神将王英,风华正茂,尚未成亲,人称我矮脚虎,今日我便用这虎牙刀,细细割了蔡九,为尔等百姓报仇出气!”
底下一片惊叹议论:“哦,这厮原来是个老虎精。”
“嗯,这般个头,该还是个童子虎。”
“哎,我江州这里又少见老虎,哪里替他去配个母的?”
“配母的干嘛?”
“废话,不见这老虎精暗示我等他要老婆么。”
“他是神仙,终不能和凡虎配对,这样吧,咱们且记下他的形貌,待他回归庭,给这虎精立个庙,塑他神像,胯下塑个母虎,便算是给他老婆。”
“妙哉妙哉,只是不知这老虎精满不满意。”
底下声音哄哄的,王英那能听清具体说些什么,只看众人神色激昂,兴致勃勃,心道必是赞我的好话,越抖擞精神,笑哈哈抱拳道:“多谢多谢。”
有分教:婆子含冤恨问,王托塔降凡间。神将矮虎出毒手,塑汝金身挺虎鞭。
后来众人离开江州后,江州百姓感怀恩德,果然守信,自行集资,于浔阳江畔,塑托塔王庙宇,庙宇殿堂重重,供奉托塔王、玉帝驸马两大主神,入门处有一偏殿,供奉的便是托塔王麾下矮虎神君,其神像身材五短、面目滑稽,笑眯眯按着一头胭脂色母虎,正欲痛快寻欢。
随着年代愈久,有那迷信妇人,婚后不育,便去矮虎神君殿内烧香,再摸一摸神君虎鞭,声称可生儿子。消息传开,虎鞭经历万千妇人之手,被摸得光滑短小,越形似男婴。但那神像脸上笑眯眯,显然极为享受。此是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