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离歌回头,对上男人的目光。
那双漆黑的墨眸深不见底,像极沉的夜,像幽深的潭,像黑洞,探不到里面的真实,还泛着一旦轻触、就会被吸进去的危险。
他唇角勾着浅浅的弧度,说着大方‘成全’的话,食指轻扣着扶手,笑意淡淡。
但,凤离歌却感觉不到丁点温度。
她敢肯定,如果她点头的话,一定没有好后果……
凤离歌垂眸,乖顺道:“我既然已经嫁给了你,生是夜王府的人,死是夜王府的鬼,不该有的心思绝不会想,更何况,我已经与太子解除了婚约,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关系。”
男人眯眸,打量着少女,似乎在斟酌她话内的真假。
目光深深,无形逼仄,令她呼吸微紧,没来由感到紧张。
半晌。
忽然作笑:“真是个乖丫头。”
指尖扣了扣扶手,下人会意的推着他离开。
男人离去,那无形压迫的气息撤去,凤离歌只觉得浑身一轻,整个人就像如释重负般。
这个男人不好惹。
八年前,他才十六岁,上战场、玩政权,握重兵、镇朝野,这等魄力,何人能及?
如今的他,只会比当年更深沉、更致命、更可怕。
“王妃,太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一个小厮过来汇报。
“知道了。”
凤离歌应了一声,扒了扒头发,理理衣服,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大方得体,这才去请安。
祠堂。
安太妃在这个神圣的地方,哭红了眼,见凤离歌到来,刚咽下的泪又涌了出来。
这个女孩是夜儿的福星,是夜王府的救命恩人。
“离歌,昨日是母妃太暴躁,怕是吓到你了。”
她声音嘶哑,对凤离歌的态度好转不少。
凤离歌受宠若惊。
她的脾气是,你跟我硬碰,我死都要弄死你,但对方要是软下性子,好言好语,她反倒招架不住。
“母……母妃……”
这声称呼,有些拗口不适应。
“您别哭,王爷能醒来,是老天爷眷顾,是他福大命大。”
“是你带来的福气,冲散了夜儿这八年来的晦气阴气,离歌,是你唤醒了他!”
安太妃感激涕零的握紧凤离歌的手。
凤离歌救了夜儿,也救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从今天起,凤离歌就是她的亲女儿!
“好孩子,安心待在夜王府吧!忘记从前的事,忘记与太子的婚约,好好照顾王爷,我跟王爷都会善待你!”
她疼惜的轻抚着少女干枯的头发,发黄肌瘦的脸,微颤着手,满是心疼。
长期营养不良,瘦的跟十一二岁一样。
“这些年来,你在凤相府受苦了!”
一滴泪滑下,滴在凤离歌的手背上。
滚烫!
凤离歌心尖微颤,心悸了一下。
这辈子,她幼年丧母,父亲不疼,姐姐欺凌,过得猪狗不如;上辈子,虽然医毒双绝、成就惊人,但至死都不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下落。
突如其来的慈爱令她感到陌生又害怕。
安太妃牵着凤离歌坐下,哭着笑道:
“这大好的日子该祝贺,我却哭起来了,我实在是太高兴了……离歌,好好跟王爷过日子,王爷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别看他表面冷冰冰,他很护短,很温柔,很慈爱,是个很有爱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