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翻过雪山,应该多日没有吃过这些了。”
勃律拽下阿隼的手,眼神瞥了瞥宝娜手上的碗碟,示意道:“如果想让我留着你们,就吃饱了起来明日干活。”
阿隼沉默了。他们从中原的边境燕城一路逃亡向北,走了一个月看见了雪山,谁知翻越雪山竟让一半人都折在了那里。他们好不容易踏上了穆格勒的草原,竟然又被人抓住。
长达数月的提心吊胆不知为何在这时有了松意,或许是勃律给予他的承诺,又或许是这帐内温暖的火光,让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卸去一身的警惕,身上的伤口开始滋滋作疼,痛感穿过肌肤回应在脑海里,让阿隼痛的啧了口气。
这声轻响再次惹起勃律的目光。他上下瞧了瞧阿隼小心翼翼的动作,忽然开口问一边的阿木尔:“你们没有给他上药吗?”
阿木尔一愣,摇了摇头。
勃律烦躁地捏了捏后颈,让他将草药拿来,随后自己拽过阿隼的手腕将他从小几前拉到椅榻上,用中原语对他说:“坐着,我给你上药。”
还没反应过来,阿隼便觉得上身一片冰凉,勃律竟是一手拽下了袍服,将他伤痕累累的背脊暴露在空气中。
被延枭用刺鞭抽打的伤口还翻着血肉,血淋淋的入了勃律的眼。小殿下盯着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忽然好奇了起来。
他兴致勃勃地问:“你在中原究竟干了什么?我瞧着这些伤有些年头了。”
阿隼不自在的想重新穿上上杉,可勃律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他的手臂。
男子张大眼睛瞪着他:“我的事情为何要告诉你?”
勃律扬眉一笑,立起身子将散在胸前的辫子甩回脑后:“你别忘了,你们的命现在都在我手里,跟我反着说话没什么好下场。”
阿隼张张嘴,又闭上。他紧紧瞧着勃律从返回来的阿木尔手上抓起药粉,然后细心的洒在自己的伤口上。男子将目光移到少年的脸上,现勃律那双浅色眼睛中此时失了玩笑,倒像是真心在呵护自己的小狼崽一般。
缠上纱布,阿隼不自在地重新拉上衣衫。他瞧着勃律与阿木尔说话的面庞,突然没头没脑来了一句:“谢谢你。”
“嗯?”
听到声音,小殿下疑惑地收了声,回头望向榻上的男人。
但阿隼却闭了口,垂了眸,再没了下句。
第七章
夜晚的草原很静,除了沙沙的白落在帷帐上的声响,便是远处山峰上时不时传来的狼嚎或鹰鸣。
勃律坐在帐外的篝火旁擦拭着手中的银刀,刀刃的色泽在手中灰布的来回抚舐下,映着火焰范起一道血光。他细细将宝刀打量了一番,随后应声收回剑鞘内。
临进黎明的时候,勃律算着时间觉得帐内的那人要醒了,于是起身打算返回帷帐中。将将站起来,远处忽然传来一声马哨,惊起了他的耳目。
他在原地定定站了片刻,很快符€€的身影从那个方向向他跑来。
“殿下,特勤回来了。”
勃律心中一喜,抬脚就要随着符€€往马哨响起的方向走,边走边笑:“表兄回来了?那父汗和叔父呢?”
“可汗和左贤王应该在大帐那边,但特勤是往殿下这边来的。”
符€€跟上勃律的步伐率先向前几步替他掀开一座议事帐的布帘:“估摸着特勤正在卸马,殿下不妨在此等上片刻。”
勃律那张好看的面容上喜笑颜开,他抓着符€€的胳膊急迫的问:“可有人带来父汗那边的消息?”
“据说是大胜乌兰巴尔的二王子,击退骑兵至洛丘的北岸。”
勃律爽心的大笑三声,嘲讽道:“就那疯子也敢肖想我穆格勒的地盘?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