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非洲时她对洛基说过的豪言壮语忽然跳入脑海,她说对付那群偷猎者她绝对会不计死亡。可事实上,她每次都没有伤到偷猎者的要害,不是打伤他们的肩膀,就是打伤他们的腿。
对于杀人,她有个底线。
偷猎者们用枪头挑开满是弹孔的帐篷,像是怕他们没死绝一样,几个人又隔着帐篷对着地上补了几枪。
火光点燃了帐篷旁边的枯草,他们的帐篷也被火星点燃了。被惊到的小珍叽叽喳喳的跑来跑去,和刚出生时对比,现在的小珍已经羽翼丰满,双翅健硕,时间充分让成长的痕迹表现在它的身体上。
可是对于偷猎者来说,小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体,一个人嫌小珍叫得烦开了一枪,结束了它用两个月时间来拼命长大的生命。
洛基不知踪迹,草原上的兽类被火光和枪声吓得惊慌乱窜,黑皮为了让族群镇定下来,发出数声洪亮得让人畏惧并充满安抚的低嚎。
她今天的底线在这里。
趁着这群偷猎者还没注意到她,凯勒一边瞄准一边快速按着机枪的扳手,黑夜中不能很好的击中锁定对象,她只有连放出数发子弹确保命中率,后坐力震得她的虎口发麻。
又几个偷猎者猝不及防中了几弹,活着的很快反应过来趴在地上,凯勒射出的子弹全部从他们身体上空飞了过去。
之后不断有枪子打在凯勒所在的越野车上,那群偷猎者竟然将凯勒和洛基修建的帐篷当成了掩体。
凯勒气愤的丢下枪,双手放在了方向盘上。
发动机的呜鸣声越来越响,像是一个尖牙利齿的巨兽在草原上发出骇人的嘶吼。凯勒加足马力,向那群偷猎者躲着的方向冲了过去。她已经做好了将自己亲手围起来的栅栏撞倒,从那群偷猎者身体上压过的准备。
偷猎者们见越野车压了过来忙边开枪边散开,可是他们的子弹打在越野车的玻璃上后却被温柔的弹开。
他们向后逃,可这是本该没人的帐篷里面忽然响起了枪声,将从帐篷前跑过的偷猎者全部杀掉。居然又是伏击。
仅剩下的两个能灵活跑动的人快速活动着双腿向丛林的位置跑去,他们的车应该就停在那里,而狂奔和对凯勒的惧怕让他们丧失了对周围的警觉。
凯勒调转车头追着他们,忽然形势急转,连她都没预料到,四只结伴的鬣狗从侧面横插过来,将正在跑着的两个人扑到,并咬碎了他们的喉咙。
对于草原上的动物来说,快速移动的物体就是猎物的象征,会刺激它们的猎捕习性。
凯勒将车急速停下,惯性让她的头差点撞到玻璃上。她怔怔的坐在那里看着鬣狗们呼唤来同伴,将两个偷猎者撕成无数碎片。
草原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只剩下鬣狗们的家族盛宴。
食人肉者终被人食。
站在动物链条顶端,杀过无数只野生动物的偷猎者,怎会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成为动物的食物。
火光中,洛基从快要散架的帐篷中爬出来,脚一瘸一拐的走到院子中,捡起了小珍的尸体。
今夜之后,一切又得重来。
凯勒从后视镜中看到洛基,眼泪一下全涌了出来。她马上调转车头去接洛基,辛巴和森蒂爬上了凯勒的大腿,用带刺的舌头舔着凯勒的脸颊,它们已经能够体察人类的喜怒哀乐。
平时凯勒很讨厌两只小家伙舔自己的脸,本来天气就干燥不好护理皮肤,小家伙们一舔好像能从她脸上刮下一层皮,但是今天她又痛又幸。
“刚才你没跟上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弄得我一直在担心你!”
凯勒一下车就开始数落洛基。
洛基指着自己流血的小腿:“中弹了嘛,不好活动,你爬了很远的时候我才决定就留在洞口下面伏击他们。”
之后他嬉皮笑脸的用食指揩了一下凯勒脸上的泪珠放在眼前仔细观察,夸张的叫着:“哎呀!这是什么!你哭了吗?”
“少来,哭怎么了,你没哭过吗?”
洛基忽然凑近来给她擦了擦泪:“我就是没哭过,别哭了,咱们刚才不是还在讨论不能浪费水嘛,你这一哭得浪费多少水啊,都够小珍……”
说到这里洛基突然不说了,嘴巴扁了起来。他侧过头:“我去把小珍埋了。”
“你不是说要留着吃它的吗?”
“谁还想吃她啊。”
洛基嘴巴更扁了,他叹着:“埋哪里好呢?”
凯勒早缓过来了,她拇指板着洛基的下巴让他全脸冲着她,发现洛基眼睛中闪闪亮亮的。
“你也想浪费水啊?”
凯勒问他。
洛基终于憋不住了,他哇的一下哭了出来:“我的小珍啊!”
凯勒叫洛基给逗笑了,赶忙拍拍他的肩:“不哭不哭。”
洛基紧抱着凯勒:“哇哇哇,我好伤心,我从小到大就养过这么一只鸡!”
“没事儿,别人都没养过。”
凯勒继续拍着他的肩。
“她是我亲手养大的,望着它一天天长大怎么舍得吃啊!我还寻思等它长大给它找个好公鸡呢。”
洛基抽泣着:“小珍啊,你走的是这么的匆忙……”
忽然间,气氛好像被洛基搞得欢乐起来。
但是他们目前还有更紧要的事,那就是灭火。草原如此干燥,如果不早点将火熄灭,小火很快就会变成大火,大火很快可以燎原。
可他们并没有灭火工具,只能阻止火的蔓延。洛基边哭着边和凯勒一起将起火区域外圈的草全部拔光,看起来可怜兮兮。院子里本来就没有多少草,两人很快便完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