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明白他的心思,看着他冷漠坚硬的脸,她的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暖意!
天下人都说燕王冷血无情,其实他恰恰相反,魏千珩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之人,他对叶玉箐网外一面,一是看在叶贵妃这些年的抚养之恩上,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因为不想陡然害死一条小生命。
因为若是事情揭穿,第一个死的就是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
但按着长歌对叶贵妃与叶玉箐的了解,她觉得,她们既然做下这个决定,并不惜杀人灭口来遮掩此事,那么她们一定不会就此死心的!
思及此,她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咬牙轻声问道:“若是……若是她们不放弃呢?”
魏千珩神情越发的冷凝,勾唇嘲讽笑道:“若是她们死不悔改,我也算仁至义尽,就让那奸夫与她,连着刘大夫的诉状一起昭告天下,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她们叶家做出来的好事。”
闻言,长歌不禁轻轻蹙紧了眉头——
叶玉箐的丑闻大曝天下的时候,何尝不是魏千珩丢尽颜面的时候!
再怎么说,叶玉箐是他的王妃,此事虽错在叶玉箐,但若是被有心人故意歪曲事实,又会有污水往他身上泼。
而他刚刚当上太子,却就传出这等惊天的丑事,影响的不止叶家,对他的影响更大……
看着她面容间的愁色,魏千珩猜到了她心里的担忧,心里一暖,将她拥进怀里,轻轻笑道:“你无需为我担心。我身为皇子,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明白自己要承受的比旁人多。所以,这些流言蜚语于我半点影响都没有,我反而高兴有机会可以摆脱她——因为我心中的妻子、王妃、太子妃,甚至是将来的中宫皇后,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说不感动是假的,长歌心口一阵激荡,冲魏千珩苦涩一笑:“殿下真是抬举我了,我何德何能……”
“凭我喜欢你就足够了!”
魏千珩很笃定的接下她的话,正要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长歌脸一红,连忙自他的怀里离开。
魏千珩过去开门,却是白夜在急着敲门。
见他的形容,魏千珩猜到有事发生,冷冷问道:“何事?”
白夜看了眼屋内的长歌,没有避讳,沉声道:“刚刚传来消息,顾勉在边关遭遇刺杀——是叶家人的死士干的!”
魏千珩并不意外,冷冷笑道:“叶家终于明白过来了。”
原来,自魏千珩压下叶玉箐的册封后,叶贵妃心里越想越不对劲,终是想到了叶玉箐肚子里的孩子上去了。
这个念头一起,叶贵妃顿时吓得冷汗潸潸,连忙差人将叶玉箐叫进宫去。
叶玉箐因册封一事已颜面尽失,成了大家嘴里的笑话。
尔后再得知了长歌没有死,魏千珩已连夜出京城去寻她去了,她心里更是愤恨。
本想着进宫向姑母诉苦,却没想到一进殿,叶贵妃就厉声让她招出奸夫是谁?
瞬间,叶玉箐脸上的血色全失,白着嘴唇道:“姑母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叶贵妃恨铁不成刚的看着叶玉箐,狠声道:“如今燕王立为太子,却不肯册封你为太子妃,你知道是为了什么吗,定是为了你肚子这个孽种。”
闻言,叶玉箐剧烈一颤,双手本能的护着肚子,哆嗦道:“怎么会!太子他从未怀疑过我肚子里的孩子,不然……不然依着他的性子,他岂会留我到今天,只怕早就将我扫地出门,给长歌那个贱人腾位置了……”
这一点却也是叶贵妃心里疑惑的。
按着魏千珩的性子,再加之他对叶玉箐的厌恶,若是让他知道叶玉箐做出不守妇道的事,只怕他早就抓着机会将叶玉箐休出王府了。
而若是说先前他不休她,是为了让叶家帮他坐上太子之位,那如今他已然是太子了,没道理还会留着叶玉箐和肚子里的孽种。
不等叶贵妃想明白,叶玉箐哭诉道:“太子不册封我,无非就是为了长歌那个贱人,他必定是要将太子妃一位留给她的,根本不关我肚子里孩儿的事……”
叶玉箐已怀胎五月,早已显怀。她私下里问过柳院首孩子是男是女,柳院首是千金圣手,早已从她的脉相里把出她肚子的这一胎是个男胎,叶玉箐得知后欢喜不已,更是将他当命根子一样护着,生怕有一丝的不妥。
如今听到叶贵妃将她不被册封一事怪到孩子的头上,叶玉箐很慌乱,极力为腹中的孩子推卸着。
可不管她怎么说,叶贵妃总感觉此事是个祸端,而如今叶玉箐月份已大,想小产打掉孩子已是不可能,惟有将那个奸夫从世上消失,也算是死无对证了。
想到这里,叶贵妃凛然道:“如今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喝下红花汤,将肚子里的孽种了结。二是你交出那奸夫是谁,本宫派人将他灭口,以绝后患——两条路你自选一条吧!”
叶贵妃不比叶家父母那般,顾虑着叶玉箐王妃的身份举棋不定,她却是说到做到。
话音一落,粟姑姑就亲手端着红花汤进来了,吓得叶玉箐连连后退,绝望害怕之下,终是说出了与她做了一夜夫妻之人,是忠勇侯家的次子顾勉。
叶贵妃没有迟疑,稍一打听就得知了顾勉年前赶去边关他大哥那里去了,却是印证了叶玉箐的话,当夜就派人去边关杀顾勉灭口去了……
可是,让叶贵妃没有想到的是,魏千珩早已料到叶家会有此举,早早让白夜派人暗中守着顾勉,所以,叶家死士以失败告终。
白夜向魏千珩请示:“属下已让人将那顾勉悄悄带回京城,殿下可有其他吩咐?”
魏千珩稍做思索,沉吟道:“叶家人肯定不会罢休,会继续派人追杀。既然如此,让那顾勉写下认罪血书,将他与叶玉箐之间发生的一切详尽写出来,签字画押。”
“若是两人间有定情信物,也逼他交出来。如此,一切做好后,就将他扔回忠勇侯府去,叶家要杀要剐也好,或是忠勇侯自行清理门户也罢,我们都不用再管了!”
白夜应下连忙下去了,魏千珩同长歌说了一声,去她为他腾出的临时书房里写书信。长歌也出门找乐儿去了……
半个时辰后,下了整晌的大雨终是停住了。
雨过天晴,院子里积了不少水洼,院子外面有小孩子在喊,村子东头的池塘里走水,池塘里的鱼跑到下面的水田去了,孩子们都拿着竹篓成群结队兜鱼去了。
乐儿闷闷不乐的坐在院子中间老槐树下的石坑上,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以前百草在,还可以带他一起去,可如今百草不在,初心要照顾阿娘,没人陪他去抓鱼。
他一个人去,阿娘肯定不让的,他方才就去求过了,长歌坚决不同意,他人太小,水田里涨水,怕他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