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之中气氛寂静的可怕。
过了许久之后,姚广孝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半眯着眼眸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棣,没有先发表自己的看法,转而沉声问道:
“既然如此,陛下觉得当如何呢?”
靖难之役,姚广孝为亲身经历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朱棣最担心什么,最害怕什么!
骨肉相残,重蹈覆辙!
怕后人、史书诟病他们一家。
听着姚广孝的反问,朱棣不由皱了皱眉头,眼神之中满是忧愁、无奈之色:
“于我而言,自然希望一家人和和睦睦。”
“共同守卫大明疆土,不兴同室操戈之事。”
“和尚你觉得能行吗?”
能行吗?
生在帝王家,薄凉是本性,千古不变的定律。
就朱棣自己而言,不也是兴同室操戈之事吗?
此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
别说他信不信,就问朱棣自己信不信。
但凡有一丁点信,又何必忧愁?
又何必前来找他谈心诉苦?
饶是如此,心中虽如明镜,但有些话却也不好说的过于直白。
短暂沉吟之后,姚广孝哑然失笑,轻声应道:
“倘若真能如此,不失为一段美谈。”
“但……陛下,恕贫僧之言,如若靖难之役,战场杀敌者为太子。”
“想来一切迎刃而解。”
“何奈天不遂人愿,有些东西是注定的。”
“实力滋生野心,有时候到了那个位置,就算不想也会被逼的,不得不想、不得不做。”
“身不再系一人之命,而是成千上万人之命。”
“陛下您说是吧?”
此言一出。
犹如一盆凉水给朱棣从头浇到尾,寒意从后背升起,使其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砰…”
斜靠在躺椅之上的朱棣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擂在地上,眼神之中尽是冷意,愤怒的指着姚广孝,大喝道:
“既然如此,知晓如此结局。”
“你为何当初规劝我立老大为太子?”
“却不建议我立老二为太子?”
“和尚,你是何居心?”
();() “想看我笑话是吗?”
姚广孝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僧袍,一脸平静的看向愤怒紧盯着自己的朱棣,冲其摆了摆手:
“陛下此言倒是冤枉贫僧了。”
“纵使贫僧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您。”
“贫僧所做之事,如当初送陛下白帽子之时一般无二,一切不过顺应天意罢了。”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眼神变的无比凝重,意味深长继续道:
“汉王虽有将领拥护,但据贫僧之前观望,终究未曾有半分帝王气象。”
“德不配位,反噬己身。”
“最后的结果怕是会更糟糕,贫僧只不过是选了其中一条,对大明江山更好的一条路供陛下参考。”
“同时也是为汉王争一线生机。”
“以贫僧之能也就只能够做到这一步,望陛下勿怪。”
朱棣双目瞪得溜圆,伸着略显颤抖的手,恨恨的指着姚广孝,大声道:
“你。。。。。”
之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