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让开一点怀抱,用手揩了揩她的泪水,顺势摸到她脸颊,“还疼么?”
絮儿抬起朦胧泪眼看他,哑声道:“不疼了,就是难过。”
李辞将她哭湿的额拨了拨,“难过什么?倘若为娘家人倒不值当。”
李辞知道她的身世,只是不知如何同她说起。总感觉这事由旁人来说,多少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他知道絮儿要的绝不是怜悯。
絮儿当然知道不值得为白家人哭,她是哭她自己,却不好对谁说。
她是一个穿越者,谁会信呢?
默了一会儿,絮儿长舒口气道:“我不是白家夫妻亲生,是白老爷捡回来的。”
李辞心内大喜,絮儿这小机灵鬼居然打听到了。不愧是她。
也高兴絮儿终于肯对他坦白身世。两个人的心得以走近一步。
李辞假做惊讶,不忘试探着,“当真?你是几时知道的?”
絮儿退开他的怀抱,摸出绢帕来擦眼泪。
胸怀一空,李辞忽然后悔急于试探,该再抱一会儿的。
“那次从凉月庵替你布施回来,往家里去了一趟。有个厨娘素来与我交好,说是一次老爷酒后说的,想来是真。”
阳光由花窗倾泻,照来大片大片温暖。絮儿擦擦眼泪,觉得那些光束刺得眼皮疼,只好重新闭上眼睛,无力地倒在榻桌。
李辞听她所言与暗卫打听的并无出入,料定是真。
他挨近絮儿,两手由后撑在她身侧,就像个拥抱。“哪管是不是亲生,往后不必对他们客气。”
这点又说到絮儿心坎。他还以为李辞会说些养恩是天恩,孝道乃人情之类的屁话。
毕竟李辞熟读经典,本朝又是以孝治天下,他们读书人开口大多是屁话。
秋日暖暖的阳光晒在后背,使她像一只懒猫得以在整张榻桌舒展筋骨。絮儿感到前所未有的懒倦,是恸哭后的疲惫。
她撑开一点眼皮,看李辞那张丑脸正看向她。那张坑坑洼洼的脸看不出是否担忧,却见那双眸子满溢温柔。
如果没有那个外室娘子的存在,如果李辞不是水性杨花的男人,她真要动心了。
絮儿笑了下,淡淡说了句,“谢谢。”
李辞一怔,这是絮儿第一次认认真真地谢他。平淡而郑重。
他原本想再抱絮儿,顿觉唐突。
因那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