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哪有什么酒店,就一个站前小旅社,是老菊和她女儿开的,你这样的,去了小心半夜被人吃干抹净连渣都不给你剩,那可都是你自己作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哪个女人敢扑我?眼瞎吗?”
他冷冷地问。
☆、
“眼睛不瞎才会扑你,别臭美了,你不是挺得意自己长得好看的吗?”
葛天籁听了,竟然也会低声笑出来,眼睛盯着她,隔了一会儿问她:“长得再好看,你不是也没动心吗?”
“别扯上我,我一点儿都不想跟这种话题扯上关系。”
他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很高兴听见葛晴这么说话,笑的声音更大了一些,让葛晴无比郁闷。
两个人心情迥异地走到小旅社门口,葛晴转身就想离开,葛天籁叫住她,拿出手机对她说道:“把你号码给我。”
“为什么?”
葛晴警惕地问。
“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小旅社这么脏,万一半夜遇到只蟑螂什么的,好叫你来把它打死。”
葛晴不怒反笑,她是孤僻到了极点的性子,手机里除了两三个能联系上外婆和妹妹的号码外,空空如也,知道葛天籁应该不比自己好多少,手机那么漂亮,八成里面保存的号码不超过三个。
她转身向回走,走了不到两步,就被葛天籁追上,他伸出手到她面前,不知道怎地,这次竟然没有径直要,眼睛看着她,声音难得不再冷冰冰地,像是哄她似地轻声说道:“行了,给我吧,啊?”
葛晴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被人用这种声音哄过呢,她感到自己耳朵都热了,从小就挺得绷直的脊梁都有些软了,脸也滚烫,生怕他再接着哄自己,心慌意乱地把手伸到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他手里,嘴上说道:“你自己拨。”
葛天籁接过来,葛晴的手机是最古老最简单的棒棒机,还是二手的,葛天籁没见过,更别提怎么用了,葛晴只是束手看着,见他虽然不会用,但也并不请教自己,啪啪啪地将所有的按键按了一遍,就搞明白了,拨打了自己的手机号,音乐声响起,他嘴唇满意地翘起,将棒棒机递给葛晴道:“可以了。”
葛晴拿过手机,转身就走。
走出不到一分钟,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一看是陌生的号码,心知肚明是葛天籁,欲待不接,又知道以他的性格八成会锲而不舍地打来,她内心暗暗叹了口气,心想难道这就是从今以后自己的生活状态了吗?时不时地铃声响起,以往那种独自行走的生活状态,一去不复返了?
她无精打采地喂了一声。
“这里的门口太脏了,根本没办法进去!”
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不满,嫌弃隔着一个空间都能感觉得到。
她被震得耳朵疼,心想站前小旅店的母女俩听见这样的评价,估计脸上擦的白粉都得掉下去一层,她无奈地道:“那你就打电话给你家人,让他们把你接回去啊?”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说出来了,我又不想打电话了。”
葛晴被他理所当然的口气气得想挂了电话,她并不擅长应对琐碎的事情,安安静静对她来说,曾经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她天生就不知道怎么处理复杂芜乱的关系。
这个葛天籁就像她沙漠般寂静的生活里,突然冒出来野蛮生长的野草一样,让她烦恼不堪,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像应对别的野草一般决绝,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或许跟他是个古怪透顶的男生有关吧。
怪人跟怪人,他跟她,互相不嫌弃似乎也正常。
她还是挂了电话,这种娇生惯养的脾气,有能力就自己解决,没能力就接着忍受吧,没义务搭理他,外婆还在家里等着呢。
天黑了,她并不想在外逗留太久,以免外婆担心,匆匆向着家的方向走过去,不想走了不到一分钟,手机的铃声又滋滋滋地响了起来,她心里厌烦,干脆地掐断,然后果断地关了机,反正除了妹妹,她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电话。
哪知手机关机的声音还没熄呢,她就听见身后一个极为不满的声音说:“你怎么能挂我的电话?”
她回过头,看见葛天籁站在自己身后五米处,他手上的手机听筒里,正在传出来那个温柔好听的女声英文“thepernyoudialedisbynow,pleasedialter”
,他扬着手里的手机,走到她旁边居高临下地问她:“为什么挂?”
“有什么必要接吗?”
葛晴的回答言简意赅。
他被这个回答噎得不轻,眼睛看着她,想要生气又不肯生气的样子,在葛晴眼里简直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就在她最后一滴点儿耐心即将消耗殆尽的时候,听他说道:“那房子我自己没法进去——还是你陪着我。”
“为啥?”
葛晴被这种匪夷所思的无理要求气得,土腔都加重了,又累又饿,她真的厌烦这件天外飞来的横祸一样的倒霉孩子,何况他只是妹妹的同校生,又不同班,又不熟识,她有什么必要谦让纵容他的娇气任性?她直截了当地发作道:“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赶紧回家,没事儿打扰忙碌的人是因为没事儿干吗?我没时间理你!”
她转身就要走。
“我请你吃饭。”
他在后面叫她。
“我从来不吃别个的饭。”
葛晴冷冷地回答。
“可我饿了。”
他说道,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追上她,十分郑重地提醒她道:“我从来没饿过。”
“多饿几次就好了。”
葛晴语气里的厌烦已经快要掩藏不住了。
“葛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