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恺看完视频,随手往下翻着评论,一会儿闷笑一会儿困惑,表情不可谓不丰富。他截了一张图发给他的竹马,“什么是A和O,你们Gay圈术语?”
他就是没事儿撩个闲,不指望对方回答,南医生日理万机,一年有半年都是失联状态。以至于,两天之后就得到一句回复:“我是Gay,不是腐女,你问错圈子了。”
他还挺意外。不过,这就是后话了。此刻,压根没抱希望的贺少爷自力更生,正兴致勃勃地上网查着呢。
他办公桌上的电话适时响起,秘书汇报道:“贺总,时城来了。”
贺恺随口道:“让他上来吧。”
几分钟之后,有人敲门。
“进来。”
贺恺关上了电脑屏幕,把视线投向门口。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停在距离办公桌几步的距离。
“贺总。”
时城中规中矩地打招呼,再没有多余的话。
贺恺把椅子往后退了退,随手指了一下侧边的沙发,“坐吧。”
贺少爷基本上属于平易近人型的老板,他本身性格开朗跳脱,没什么架子。此刻,他没起身不是要端着身份,也不是懒,纯属直男癌作祟,不习惯仰头跟另一个男人说话。时城太高了,比他这个183的黄金比例还要高半头。
“不用。”
时城站在原处。
贺恺也不勉强,跟这人不需要迂回婉转,时城不吃那一套。
“带你来这边的时候,我交代过,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你是不是以为,那只是一句客套?”
贺恺径直道。
要不是这个视频,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所里教练竞争如此激烈。当然,适当的良性竞争是他乐见其成的。但视频中的男人安辉作为搏击馆负责人,刻意打压侮辱新人,则明显超出了他能够容忍的范围。贺恺最近半年精力更多的放在跟朋友在非洲刚刚投资的度假村上边,对国内稳定的生意有些疏于管理,是时候该杀鸡儆猴收拾一轮了。
时城默默地听着,没什么反应。但他只是不愿意多说,不代表他看不明白。本来,他来了之后,被动抢了不少人的客户,被排挤是正常的。安辉过分的地方在于他隐瞒规则,人为阻止时城考取教练资格证,客观上影响了会所的收入,这就犯了忌讳。另外,他取笑同事隐私的嘴脸太难看,有损品牌形象。
这些,时城心知肚明,但他对别人的事不关心,即便涉及到他,那也是别人的事情。他只解释,或者说只有义务对老板解释自己的部分。
“我不考。”
他说。
贺恺皱眉,“这种业内证书没那么麻烦,不看学历什么的,安辉忽悠你的。”
教练和陪练,一字之差,收入不说天壤之别,至少加两个零。贺恺作为老板,理所当然希望员工发挥最大价值。
时城表情没有一丝变化,“我有案底,不方便。”
做陪练,不过是人肉沙包,谁都能当。要是被人查出来投诉,大不了辞退,翻不出浪花。但正了八经的教练是有资格证,需要公开展示,跟会所捆绑到一起的。他没那么不自量力擅自替贺恺担心,他只是需要尽量减少被关注的程度。平静生活来之不易,对于最近的意外走红,他完全抗拒。
贺恺顿了一息,这事他知道。生意场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看人有自己的一套,满口真善美的道德标兵未必可用,犯过错的年轻人也未尝不会否极泰来。
“有案底的人多了,法律没规定你不能从事这个职业。”
贺恺劝了一句。
时城没再反驳,但他目光很坚定,是不妥协的意思。
贺恺思索片刻,“怕影响孩子?”
他只能想到这一个理由,时城不是怕事的人,连身边人的议论他都不在乎,何况是未知的来自外界的质疑。他早先替时城的家人安排了工作和学校,他知道那是这个青年坚硬的外壳下唯一的在意。
“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如果你赚够了钱的话,对于他们生活的改善和保护,要比单纯的安稳有价值得多。”
时城惜字如金,“人各有志。”
贺恺:“……”
他不得不承认,纵横商海十多年,经营着复杂的娱乐产业,手下员工过万,自诩洗脑大师的自己,此刻正感受着一小撮这些年罕见的挫败。
不过,他只在心底感慨了两秒钟,随即换了个话题。贺恺很清楚,有些观念的转变需要循循善诱,急不来。他看好这棵苗子,新的事业板块有他的位置,值得花耐心和精力调教。而且他确认,时城不会见异思迁跳槽,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开发引导。
“对了,偷拍的那个小姑娘找人牵线联系了我,表达了歉意。”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他爸爸早些年和我家老爷子有点儿交情,我也不好意思追究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