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既没有把贺丞拉黑,也没有关机,而是暂开了飞行模式。他在局长办公室里拿着一纸通知文件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看完后把轻飘飘的文件扔到局长办公桌上,轻飘飘地笑了笑,轻飘飘地说:“那我是不是被监禁了?”
杨局:“你有手有脚能跑会跳,谁禁得了你?这段时间低调点,避避嫌,过了风头就没事儿了。”
楚行云:“过了风头?您直接说等破了案。但是杨局,把案子交给郑西河,还能破吗?”
杨局道:“让你停职,你以为休假呢?该做的工作还得做,泼到你自己身上的脏水你还指望着谁帮你擦干净?”
楚行云领会了领导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单飞不解散,组织做你坚强的后盾,怀抱虽然暂且关闭,但是革命依旧要继续。他被停职的消息不胫而走,局里上上下下充斥着送丧般的氛围。谁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貌似是看一眼少一眼,一向活跃的乔师师也没了活泼劲儿,默默目送他下楼。
楚行云走出办公楼,迎着冉冉高升的太阳伸了个懒腰,站在警徽门脸下点了根烟,还没抽两口就见杨开泰从外面回来了。杨开泰一路小跑到他面前,一脸焦急地问:“队长你被停职了?”
楚行云没接他这茬,搂住他肩膀迫使他转了个身,然后勾着他脖子趴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盯着郑西河,他有什么动作随时告诉我。”
杨开泰:“郑队长怎么了?”
楚行云:“这么跟你说吧,他跟咱们不是一条心,他带的那几个人你也——”
“喂!”
四楼局长办公室的窗户忽然被推开,然后砸下来一支圆珠笔正中楚行云头顶,楚行云仰头一看,杨局趴在窗口朝底下喊:“勾肩搭背成什么样子,你把我儿子松开,松开!”
楚行云心说这老头真是有毛病,这么大个儿子又不是闺女,被男人搂两下还能掉块肉吗?!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也是这么跟杨开泰说的:“我他妈还能占你便宜?!”
他很是莫名其妙地走了,没留意杨开泰一脸的尴尬,杨开泰心说他爹确实担心他被男人占便宜,因为他高中一毕业就跟家里出柜了。他爹大马金刀地从楼上冲下来,刚好看到楚行云的车屁股溜出警局门口。
杨局指着楚行云的车屁股:“那厮刚才跟你说什么?”
杨开泰垂着脑袋没精打采道:“没什么。”
杨局护儿子像只护崽的老母鸡,苦口婆心一万个不放心地说:“你们年轻人这个,这个这个,选择自由!虽然我不理解,但我也没反对过,可是你也不能找个这样的啊,他跟那贺家二小子不清不楚——”
杨开泰耳尖冒红,捂着脸转身就走:“你别说了,我的事儿你——”
话没说完撞到一个人,他把手放下来抬眼一看,傅亦拿着一沓文件站在他面前,揉了揉刚被他撞到的肩膀,笑说:“你走路怎么老是不看路。”
杨开泰的耳尖更红了,侧过身给他让路。
傅亦问:“楚行云呢?”
杨开泰:“刚、刚走。”
傅亦点点头,从他面前走过,向局长打个招呼,朝警局大门走过去。
杨开泰蒙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跟上他:“傅队你去哪儿?我跟你去!”
傅亦却摆了摆手:“不用了,你留下帮忙。”
傅亦开着车驶往东城区吴耀文居住的小区,小区治安不好,闲杂人等和车辆一律可以进入。但他还是把车停在小区对面的街边临时停车道,在车上给吴耀文打了一通电话,约吴耀文见面。吴耀文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和推托,只说很快就到。
等人的期间,傅亦再一次翻阅吴耀文的个人履历,越往后翻心情越沉重,一向坚实且平静的内心头一次面对嫌疑人这么摇摆不定,只能在一次次的自我说服中坚持自己的判断。
估算着吴耀文即将到来,他把文件卷起来扔到后座,回头的瞬间透过后窗玻璃看到距离他的车十几米的地方停着一辆黑色哈弗,全封闭的车窗使他看不清车内的人,只有车头挡风玻璃上两个雨刷有序地左右摇摆……
“警察先生。”
车窗的轻叩声让傅亦回过头,然后把车门解锁,说:“上车吧吴先生,我们还需要去一个地方”
吴耀文依旧一副沉默木讷、忠厚老实的模样,他坐在副驾驶座把安全带系好,才问:“需要多长时间?我下午还得回厂子里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