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云逼问贺丞不成,就转向逼问肖树5月6号被贺丞领回家的年轻人是谁,不把这个人找出来,贺丞头上的屎盆子就揭不掉!
肖树的眼神很是古怪地看了他半晌,语气也很是让人捉摸不透:“你看见了?”
楚行云:“我刚一进门就跟他撞了个正着,我倒是想避嫌!”
肖树的眼神更耐人寻味了:“这事儿我虽然知道,但我不清楚他的身份。”
“名字呢?”
“也不清楚。”
楚行云抬头往楼上拘留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也敢往家里领,这小王八蛋迟早被人弄死在床上。”
贺丞不肯说出他在5月6号的行踪,仅剩的一个笨方法就是调取他所居住的九里金庭小区内部监控,然后一路追踪那辆车行迹,直到证明他和周思思的失踪无关。就因为贺丞任性不配合警方办案,排查工作量就要增加这么多,警员们也是把贺丞恨得牙痒,但是当着楚行云的面都不敢有微词,只能把脏话往肚子里咽。
楚行云率先把贺丞握到了自己手里,言曰由他调查贺丞,郑西河负责调查周思思。三年前忽然销声匿迹的“蝴蝶公爵”
如今没有丝毫征兆卷土重来,这位连环杀手消失得莫名其妙,复出得满是疑点,无论从经验来讲,还是从变态心理学来分析,他选择周思思一定有理由。或许是周思思激发了他沉睡三年的杀戮之心,所以从周思思的社交圈子起底调查最为稳妥。
郑西河虽然和楚行云不对付,但是他承认楚行云的专业水平,听他分配完任务,就带着自己的人外出调查。
杨开泰上了趟洗手间回来,经过二楼警察办公区,见人人低头忙碌四处乱转,繁忙得好像年底汇总各地破案率一样。楚行云站在高远楠座位旁边,扶着桌子弯腰盯着高远楠电脑里的监控画面,面色凝重又严肃,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浑身带着冲劲儿。
杨开泰伸手拉住从面前经过的一名面生的刑警:“你们在查周思思的案子吗?”
刑警:“是啊,我就不明白了,贺丞不肯说清楚他的不在场证明,那就用法子让他说啊,放着嫌疑人不去审,折腾自己兄弟给他找不在场证明,这位太子爷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杨开泰细细看了他一眼,一语点破他的身份:“你是支队郑队长的人吧?”
“有毛病?”
杨开泰摇摇头,心说怪不得他能说出此等蠢话。且不说在楚行云手下办事的人都熟知楚行云最恨证据不足所以才从嫌疑人身上挖掘口供这一套,而且市局上上下下没有几个不清楚他和贺丞关系的,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对贺丞熬鹰式审讯。至于他和贺丞到底是什么关系,暂且存疑。
乔师师和刘蒙从档案室回来,恰好听到郑西河手下这句话。乔师师好心提醒他:“同志,恐怕你还不清楚我们楚队的脾气,他最烦别人放着正事不做嚼舌根。你要是有意见就当面提,我敢保证,他会把你踢出专案组。”
说完冲他娇媚一笑,摆动着纤细的腰肢从他面前走过。
杨开泰见他还有些不开窍,瞪大眼睛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便重重点了点头,对他说:“真的。”
杨开泰回到副队长办公室,一推门就见傅亦靠在窗台上,手里拿着案卷借着窗外直射进来的阳光研读,垂着眼睛,神态专注又认真。他没戴眼镜,那副黑框眼镜被他别在衬衫胸前的口袋里,漆黑细长的眼睛上那层浓密的睫毛就很明显了,像两把羽毛扇一样低低垂着。从他头顶射下来的阳光在他下眼睫上投落两道很淡的阴影,此时一道风穿过窗口吹乱了他手里的文件,也把他脸上两道淡淡的阴影吹散了。
傅亦用夹着一根香烟的手关上背后的窗户,然后回过头继续看文件。其实他已经不抽烟了,以前他和楚行云一样,是杆无可救药的老烟枪。但是为了不让下一代吸二手烟,在他女儿出生那年他把烟戒了,如今偶尔点上一根夹在手里,不抽,只是让它静静燃着,烟味有助于他思考。
只是手里夹着这根烟的时间有点久,火圈已经燃到了烟嘴儿,留下一段像蛇蜕下的躯壳一样的烟灰。
杨开泰合上门,静静地走到窗台前,垂着眼睛一言不发地把他夹在指间的烟头拿走,然后把烟灰抖落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或许是傅亦在空调下待的时间有点长,皮肤有些潮湿,被他夹在指间的烟嘴儿也沾染了他手上皮肤潮湿的微凉。
杨开泰捏着那根烟头,忽然也有了想尝试烟味的冲动。
傅亦闭了闭因在阳光下阅读文字而有些酸胀的眼睛,然后抽出挂在胸前口袋里的眼镜戴好,问道:“外面怎么样?”
“哦,乱。”
杨开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又把他刚才关闭的窗户打开,一阵风窜进来吹淡了房间里的烟雾。
傅亦把文件放在桌子上,迈步往门口走去:“走吧,跟我出去一趟。”
他走出办公楼,看到楚行云蹲在一个垃圾桶旁边讲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貌似把楚行云惹恼了,楚行云扶着额头咬着后槽牙,极度忍耐的模样。傅亦觉得和楚行云通话的人应该是个记者,而且问的是贺丞的案子,所以楚行云才会如此易燃易暴躁。
五分钟后,楚行云掐了电话,站起身往垃圾桶上踹了一脚,然后看向站在他身边等了他好一会儿的傅亦:“怎么了?”
今天阳光盛,空气闷,傅亦因为贪凉而把衬衫领口尽可能扯开,露出里面闪着星光似的汗津津的皮肤,他擦了一把后颈的汗说:“我觉得孙世斌失踪得蹊跷。”
这件失踪案楚行云还没来得及参与,内情他很不清楚,只清楚一点,那就是孙世斌5月7号回家后就人间蒸发了。无论是街道还是小区监控都没有他的身影,好像7号那天回到他的住所的是一个鬼魂。
楚行云:“有没有可能是他自己躲起来了?”
傅亦反问:“理由呢?他没有任何负债,如果他刻意躲起来,吴晓霜为什么要报案?”
他把自己深思熟虑过的问题抛给楚行云,要的是楚行云口中的“另一种可能”
,或者是佐证自己的心中的可能性。
楚行云的手机没消停两分钟又响起来了,他烦躁地皱了皱眉,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索性把手机关了,说:“现在所有线索断在5月8号,确定孙世斌在7号回家了吗?”
傅亦:“按目前掌握的证据,是这样没错。”
楚行云咬着烟仰起头往飘着白云的天空看去,若有所思道:“吴晓霜几号报的案?”
杨开泰答道:“5月11号往派出所报案,派出所不受理,5月16号到市局报案。”
傅亦补充:“小区监控只保留七天。”
楚行云疑神疑鬼的本领谁都不及,他习惯于怀疑每个人。孙世斌失踪当天的信息为零,让他不免把渔网撒向大海,重施一锅端计策,他沉思着说:“吴晓霜说她和孙世斌5月6号那天上绿丹山玩,5月7号返回,有证据吗?”
傅亦道:“她提供了6号上山时在加油站加油的发票,而且监控拍到孙世斌的车在7号下山的画面,吴晓霜的话目前看来基本成立。”
楚行云:“既然8号没线索,那就把重心转移到7号。孙世斌是和吴晓霜分手后出的事儿,有没有可能他7号就出事儿了?8号是周一,万一他周一那天根本没走出家门呢?所以找不到他在8号的任何线索。”
傅亦觉得楚行云的思维应该是他们刑侦队里最最面面俱到的,他总能注意到旁人容易忽视的死角,他的观察力总是敏锐而精准,似乎不会被任何假象所蒙蔽。
傅亦顿感思路宽阔,道:“我让高远楠或者赵儿把孙世斌在7号的行踪再仔仔细细查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