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小蝶是谢谢他为她生了一个孩子吗?可是他要的不是她的谢,而是她的爱,对他御苍玺的爱!不是遗弃般的“谢谢”
两个字!
他为孩子取名御小蝶,唤他蝶儿,守着他一天天长大。看着蝶儿蹒跚学步,听着蝶儿咿呀学话,当蝶儿第一次叫着“父皇”
奔跑着扑进他怀里的刹那,他心里所有的阴霾突然全部消失了,只觉自己怀里抱着世间最最珍贵的至宝。
这感觉和抱着小蝶的感觉略有不同,却同样让他沉沦迷醉。
蝶儿七岁那年,在微服出宫游玩,教训一个地痞时,不慎爆了一句粗口。暗卫的回禀,让他发现了端倪。
操他爷爷的!这句粗口可是某个让他爱恨交织的白发女人最常冒出来的。若不是母子天性的巧合,便必是······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战栗了。原来,小蝶······并没有将他们父子丢弃遗忘!
七年的思念太蚀骨,七年的爱恨太磨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蝶儿的长大,不知不觉间,他的霸道和自私已经消褪了许多。
经过一年的追逐和守候,他终于得到了小蝶的又一次的回眸。只是,他有他的责任,她也有她的责任,他们还是不能如寻常夫妻那般终日厮守在一起。
“蝶儿,你难道真不喜欢成为帝王?”
他轻抚着孩子的头,温言问道。
“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成日里守着个皇宫累死累活,劳心劳力,孩儿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御小蝶又打了一个呵欠,“能一觉睡到天亮,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玩多好。”
御苍玺看着呵欠连连的孩子,不由低笑一声。这孩子长相随他,痞懒的性子却随了小蝶,兼之对政事毫无兴趣,确实不是个做帝王的料。
“蝶儿,父皇只得你一个孩儿,你若不喜当帝王,这偌大一个雍国又该交给谁呢?”
“交给越帝吧。母亲说他是工作狂,他家太女也是个标准的工作狂。”
御小蝶鄙夷地看向自家父皇,“父皇前月不都和母亲通气卖国了麽?咋又来问孩儿?”
御苍玺拧拧他的鼻尖,宠溺笑道:“再问一次总不会错,若蝶儿改变了心意,父皇和你母亲的决定便是将这九州大地一分为二。”
“母亲真是这麽与父皇决定的?”
御小蝶眨眨眼来劲儿,黑黝黝的朦胧眸子瞬间晶亮无比,“你俩是私下交易的吧,越帝得知后会不会勃然狂怒?”
“他勃然狂怒自有你母亲顶着,关你我父子何事?”
御苍玺呵呵笑道,一脸的无赖和满不在乎。
“啧啧,孩儿以为母亲挂帅只是在为心爱的越帝和越国太女打江山呢,原来也顾念到了孩儿麽?”
“蝶儿不但是你母亲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由她亲手接生的,她怎会不爱你?”
御苍玺故作嗔怒地拍拍他的脑袋,“小心你的话若被你母亲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收拾你。”
“孩儿只是一时嫉妒失言,嘿嘿,失言失言。”
御小蝶摸着后脑讪笑起来。母亲不像父皇,一旦惹她不爽了,收拾人的手段绝对是五花八门,且还六亲不认,让他小生怕怕。眸光流转,他扑搂上自家父皇的脖颈,狡黠道,“对了,父皇,您若是和母亲卿卿我我时不小心乱嚼了舌根,就休怪孩儿把前日淑妃偷闯您寝宫的事儿告诉母亲。”
“你──”
御苍玺瞪眼,气结骂道,“拖后腿的小兔崽子。”
“错,是小龙崽子才对。”
御小蝶竖起手指,郑重其事地纠正道,“目前父皇和孩儿均未下岗,这称呼暂时还不能弄错。”
“好的不学,就知道跟你母亲学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言词。”
御苍玺没好气地又瞪了他一眼。
嘿嘿,父皇,您瞪吧,瞪吧,孩儿不怕您。
在臣民面前威慑力和压迫性十足的雍国帝王在御小蝶眼中连纸老虎都算不上,他当着他家父皇的面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
越国昭元十一年。
九州的重九节来临了,这一日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会举家进行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观赏菊花、遍插茱萸、吃重九糕、饮菊花酒等活动,是故这一日也是九州诸国朝廷的一个休沐日。
上半日,花恋蝶携一干家人乔装打扮,到邺京东郊的一处山坡与民同乐。下半日,则在清溯殿后花园中设下椅榻桉桌,摆上瓜果糕点及几壶她亲手酿制的菊花酒。一大家人围坐吃糕品酒,弹琴赋诗,欣赏满园怒放的菊花。
“别圃移来贵比金,一丛浅澹一丛深。萧疏篱畔科头坐,清冷香中抱膝吟。数去更无君傲世,看来惟有我知音。秋光荏苒休辜负,相对原宜惜寸阴。”
红罗捧着墨迹未干的雪白宣纸徘徊漫步,朗声吟诵,最后驻足在花恋蝶身边,温润媚丽的眉眼间盈满融融笑意,“此诗虽不是极佳之作,但胜在豪迈潇洒,且极为应景。”
话音刚落,娈栖、越昊昕和越宸轩已是一起轻笑出声。前些日子这花园中还是奇花异草,只因重九节即将来到,在后主的一声令下,转眼就变成了品种各异,颜色各异的菊花。
娈栖从椅榻起身,移行两步,拥住站在一边讪笑花恋蝶,笑道:“花姐姐奇思妙想,这满园菊花布置得甚得我心。”
目光从菊花丛徐徐扫过,璀璨剔透中含着潋滟生波的旖旎风情。
满园的菊花以灿烂的黄色为主,其间用另色菊花点缀出一颗又一颗桃心。花姐姐曾对他们说过,心就是爱,那这一颗颗心可不就是她对他们的爱。
“娃娃喜欢就好。”
花恋蝶回搂他的细腰。六年了,娃娃的容貌身姿仍如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只是美丽风华更胜,更加令人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