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走了的桃桃很生气,他觉得爹爹就是故意的,要不然他怎么光理那个老爷爷却不理桃桃呢,他不理桃桃,那桃桃也不理他了。
趁着没人注意,大胖桃找了个藏身之处,殿里的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桃桃躲的不算隐蔽,为的就是让爹爹看到他然后哄哄他。
可惜郁泽还沉浸在疯病更甚的噩耗中,燕公公也忘记了这里原本还有个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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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赦免的宫人们放回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在侍卫的看管下,每人只能捎带一些贴身衣物离宫,外面有人拿刀守着。
刚刚经历生死关头,如今回了住所大家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心里是止不住的后怕。
人群中隐隐有啜泣声,一个宫女声音中带着怨气,“到底是谁手脚不干净,平白连累了我们。”
她手上动作不停,扔衣服都带着怒气。伺候疯子虽然对方喜怒无常,可是在这宫中赚的也多。
能出宫固然是好事,但因为手脚不干净被赶出宫,这样她们即便出去了也没人敢上门提亲,平白无故就背上了一口大黑锅,怕是下半辈子也不好过了。
开口的宫女怨愤的看着侍卫,“诸位大人可要好好搜查,可别让那人得逞夹带出去东西。”
这等小事自然不必旁人嘱托,出宫门前,她们要经历三道检查。宫里的嬷嬷查的仔细,都让她们把衣服脱去认真检查。
那偷东西的大抵是知道害怕了,不知道何时将偷来的东西藏在了宫里的哪个角落,三道检查竟没有找出一个可疑之人。丢失的东西也没个踪影,但是有圣令在,反正皇上口谕是将她们赶出去,搜不到东西也无所谓,这些人尽数被带出宫。
侍卫们将宫人带到了宫外的安置处,往常宫女入宫的日子这里才会热闹。如今看起来像个杂草丛生的破败地,在这里她们可以等待着家人来接。
做完这一切,侍卫们回宫复命。
小小的安置处里挤满了人,多年前她们就是在这个地方被引入宫,那时候的她们一个个还怀揣着梦想,希望在宫里能够飞黄腾达,如果凭借姿色被皇上或是什么达官贵人看上那后半生就衣食无忧了。
谁都没想到入宫不仅提心吊胆,还差点丢了命。
一个小宫女抹着眼泪,“前不久家里还来信,我娘重病,都等着我的月俸去抓药。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有人劝慰道,“咱们有手有脚,去做绣娘去洗衣也能赚口吃的,能活着从那暴君手里走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有人疯狂摆手让她噤声,生怕再因为口舌惹上什么祸端。
有人感慨自己摘了个桃子,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甜不甜就被赶出宫了。
所有人之中,只有一个眼角有痣的女人静静的坐着,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时不时的望向窗外。
过了好一阵,外面传来马蹄声。女人精神一震,她面露喜色站起身来跑出去。
被逐出宫的宫人们面面相觑,难道又是刚才那批侍卫折返回来了?有人壮着胆子去看,第一个跑出去那女人的头颅沾满了热血,咕噜噜滚进来,正好滚到她的脚下。
一时间小小的地方乱成一团,所有人惊恐的尖叫,逃跑,却毫无例外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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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宫女的消失丝毫没有什么影响,宫中有关圣上生辰宴的事情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郁泽殿里换了一批新人,她们得了告诫一个个的不敢造次,生怕自己就是下一批消失的人。
为给圣上贺寿,多方官员入京,也有许多故人不辞辛苦赶回来。
圣上恩师已辞官多年,如今正隐居边关,他年岁已大路程又过于遥远,所以特意派了得意门生来为圣上贺寿。
来的也是熟人,裕王肇信。
他非皇室宗亲,只是圣上恩师收养的孤儿,自幼和圣上一起长大,圣上登基顺手给他封了个王。
当时有官员跳出来死谏,直言于礼不合,皇室列祖列宗有灵也不会答应。
圣上只用了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记得当时郁泽十分诚恳回应道,“答不答应朕也听不到了,劳烦您下去问问。”
于是当场赐了对方一条白绫,下朝后派了人敲锣打鼓的就把人家梆硬的尸体护送回家了。
明明走时还是活生生的人,回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句尸体了,家中妻妾哭的可伤心了。为首的太监说,圣上仁慈,有哪位夫人实在不舍,他们也能送一程。
惨烈的哭声就那么断在了嗓子眼。
从此以后再有人出来死谏都得掂量掂量,圣上不一般,有人死谏他是真敢杀啊,一点儿台阶都不留。
郁泽疯的不止这一件,久而久之就没人敢惹他了。只是面上不敢作对,背地里抱怨的很。
肇信一路前来,听了不少有关郁泽的话,总而言之没一句好话。
这位年轻的帝王在他的臣民心中就是惑世妖孽,人人得而诛之。
这一路肇信越走脸色越沉重,等真正见到了天子,他满肚子话都说不出来了,明明半年前他才见过郁泽,可是如今的郁泽和半年前相差过大。以至于肇信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他来的有些晚了,赶在宫门落锁前入宫。大殿里昏沉沉的,肇信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他和郁泽交谈时没有那种小心翼翼,“怎么不让人掌灯?”
郁泽不喜外人,肇信便没有叫人过来,他亲自点了两盏灯,借着跳跃的烛火,他才发现郁泽的手上鲜红一片,他心内一惊,再定睛一看,桌上满是郁泽捏碎的葡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