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肯定比他說的話好聽。
她仰著小臉笑笑,很不好意思打擾他的模樣。
她說道:「我冷」
她說話很輕,冒著雨跑來他這裡,早已經沒力氣了,說話虛浮,輕飄輕飄的。她知道自己沒有必要扯著嗓子說話,他也會懂。
外面的雨下得還是很大。
趙泠也沒聽清她說什麼,只看得見她的唇,一張一合,好像說的是她冷,還是笑著說的。他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半摟半抱地將她領回了院內。
院中正屋內。
趙泠被雨淋濕的指腹磨過白玉瓷杯沿,發出細微震動產生的悅耳聲響,手背上的水珠沒有被擦拭,雨水水珠自他手背的脈絡流下,滴落到茵席上。
他一綹濕發也滴下幾滴水珠。
吳之筱現在正在西廂房處換下濕透的衣裳,他心裡默默算著時間,有三刻鐘了。
拿起一本書翻看,又耐心等了半個時辰,自己身上半濕的衣裳都幹了,還沒有人來傳話。手上的書他看不進一個字,丟開手,干坐著又等了兩刻鐘,還沒有人來傳話。
他對屋外候著的小廝道:「去問問,是不是衣服不合她身?她不樂意穿?」
給她換的衣裳是他的官服,嶄的,他從衣櫃高處抽出來拿給她,讓她換上。他細想了想,是不是剛才自己的態度太差,以至於她不願換那件衣裳。
旁的事倒還有限,唯在這些吃的穿的小事上斤斤計較,若是不如她的意,總要生一場氣的。
屋外小廝得了話,道喏後便躬身碎步,走至西廂房廊下,問廊下候著著的大娘,道:「趙知州傳話,勞煩大娘往裡頭傳話,問一問是不是衣服不合身,所以不樂意穿?」
大娘喏了一聲,打開一點西廂房門,側身入屋,在東側間厚重的垂簾外問道:「趙知州問吳通判,是不是因為衣服不合身,所以不樂意穿?」
裡頭無應答。
大娘再抬高了聲問一次,裡頭依舊無應答。
大娘只好道一聲歉,用手輕輕挑起垂簾一角,往裡頭匆匆瞟了一眼,卻只見吳之筱蜷縮在茵席地衣上。
她心裡慌了慌,沒敢再掀簾細看,立即快腳出了屋,小跑至趙泠屋外,道:「趙知州,吳通判她好像暈倒了。」
她話音才落,屋內就衝出一個高大的人影來,再一抬眼,那人影早已經衝進了西廂房內。
第47章47。我喜歡你
西廂房東側間內。
大夫來給她診過脈,開了一些驅寒的藥,讓趙泠煎了,一日餵三次,注意不能受涼。還說從脈象來看,她近來飲食不進,傷到了脾胃,這幾日飲食清淡些,熬些青蝦白粥,讓她好好吃下。
趙泠一一記著,親自煎了藥端到西廂房裡。
屋內,竹籠罩著的炭盆溫熱,一點一點侵奪周圍的寒意。
吳之筱小小的身子就這麼蜷縮著,湊近炭盆取暖。濕透的頭髮貼著她的側臉,臉紅成炭盆里的炭。她身上罩著趙泠給她的不合身的嶄深緋官服,而她濕透的衣裳堆在竹籠一旁,濕噠噠的。
趙泠給她蓋上的被褥被她踢開在一邊,堪堪蓋住了一隻腳而已,真是個不省心的。
她察覺到有人走近,眼皮微動,憔悴無光的眼張開一點點,光入了眼,見是趙泠,安心一般,復又闔眼睡下。
趙泠將煎好的湯藥放在矮桌上晾涼,走到衣桁處,扯下一塊乾淨的白絨巾,在她身側坐下來,手輕輕托起她後頸,用手上的白絨巾包裹住她濕透了的頭髮。
「你這樣濕著頭髮就睡下去,還不蓋被褥,沒冷死就是老天偏心你。」
趙泠一面用白絨巾揉著她濕透的頭髮,一面低聲道:「可你自己也知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天從來就沒有偏心過任何人,包括你。」
外面下著的大雨漸熄,他的聲音輕輕的入耳。
吳之筱挪了挪身子,包裹著白絨巾的腦袋就這麼枕在他膝上,自然得好像這膝蓋是她專屬的一般,翻了兩下身,最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枕下。
趙泠沒有挪動。
她的衣服從裡到外都濕了個透徹,全脫了下來。她現在身上只穿著他的官服,一件雪白裡衣內襯,一件寬大袍服外罩,僅此而已,裡邊連褻衣褻褲都沒穿。
趙泠自己也沒想到,竟有一日淪落到嫉妒自己袍服的時候,嫉妒它能這麼貼身擁著他的筱兒,還被她這麼毫無顧忌地依賴著。
袍服寬大,領口處也是松松垮垮的,而她卻偏生愛動,就剛剛那麼一挪身子,便輕易地泄了春光。肩上如玉的肌膚透著淡淡的紅,鎖骨纖細得我見猶憐,若隱若現的雪膚似有似無的在他眼前晃過。
趙泠的目光沒刻意避開,就這麼垂眸看著她慘白兮兮的臉,溫溫柔柔,沒有摻雜任何的情欲,還生怕她著涼,想要扯過被褥再給她蓋上。
她卻撒起嬌來,喉間發出軟糯的輕嗔,「不要……」
她不喜歡厚實的被褥壓著她,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喜歡什麼呢?她喜歡眼前這個待她溫柔的趙泠。
「趙子寒,我喜歡你。」
吳之筱微微睜開被雨水潤濕的眼,杏眸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凝著朦朦朧朧的濕意望著他。說的話卻直白得不需要解釋,沒有任何拐彎抹角,就這麼直直接接的與他說道。
她小臉蒼白,唇色也是淡淡的,披散的長髮凌亂,可那眼睛啊勾著人的七魂六魄,恨不得把所有東西都給她,即使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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