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見到臨州的人們,她都要說上一句:「你說巧不巧,我家的貓和你一樣,也是臨州本地的,我們真是太有緣了。」得虧臨州人們見她是初來乍到,笑得又那樣天真無辜,才沒和她計較,否則她不知道被打多少次了。
貓雖是她的,但這隻小貓卻常常大搖大擺的到趙泠院內找吃的。一開始趙泠不給它吃的,它還嗷嗚嗷嗚直叫喚,叫喚得理直氣壯,圓溜溜的眼睛直盯著趙泠看,呼呼出氣,和吳之筱一模一樣。
原先趙泠以為,是吳之筱忙於別的事而虧待了它,對它不上心。後來才知道,吳之筱沒虧待它,是這隻小貓自作主張地以為,吳府是玩鬧的地方,趙府是吃飯的地方。
來趙府吃趙泠的飯,去吳府和吳之筱玩。
他常常能聽到隔壁院裡,吳之筱她阿姊勸小貓吃魚肉、蝦肉等,在趙府吃飽的小貓鼓著小肚皮,懶懶地略過吳之筱她阿姊給它準備的飯食,抻抻前爪,蹦躂著就去找吳之筱玩去了。
小貓吃得太少,有段時間吳之筱自己也很頭疼,還問過趙泠,貓不吃飯該怎麼辦?
趙泠回道:「丟掉。」
吳之筱:「捨不得。」
趙泠:「為什麼?」
吳之筱:「它長得漂亮還可愛。」
趙泠:「色令智昏。」
後來看它漸漸壯起來,吳之筱也就不擔心了,就當它是野性難馴,也沒在意太多。
趙泠淡淡瞥了一眼吃得腦袋都要扎進碗裡的小貓,此前還挺不喜歡它總掉毛,現在看著,覺得順眼多了。
小貓將小碗裡的飯食吃光了,太陽落了山,小貓回家了,吳之筱還沒有來還他的袍服。
閉門鼓擂了第五百下,吳之筱還沒有回來。
趙泠輕身一躍,上了屋檐,站在屋檐上,能遠遠眺望遠處的街景。他看到阿娘手裡拿著掃帚,趕著小孩回家吃飯,阿爹走出院門環視外面,回到院內上了門栓;大戶人家掛起了梔子燈,小戶人家燃起了炊煙;雞鴨回籠,雀鳥歸巢。
連買玫瑰糖糕的小販都依依不捨地挑著擔子回家去,吳之筱還沒來還他的袍服。
閉門鼓擂六百下的時候,吳之筱從道觀回來,拖著又累又困的身子,抱著這件本不該遭遇不測的袍服,一臉視死如歸的往趙泠官邸走去。
「趙子寒!!」
吳之筱問下人要個梯子,哼哧哼哧地爬上他的屋檐,踩在青瓦上一步一步往前走,身子搖搖晃晃不穩當。
一隻手伸過去,才將她支這搖搖欲墜的花給穩住了,將她半扶半牽領到趙泠的身側。
她坐下時,手上還緊緊抱著他的袍服,趙泠瞥了一眼,是髒的。
「趙子寒,你的衣服破了。」
吳之筱很坦誠地說道,拿起懷中的袍服,在他面前抖落開來,只見衣袍肩上沿著縫合線裂開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口子,幾乎要將這件衣服片成兩片。
「沒事。」趙泠拿過她手裡的袍服,語氣平靜地說道。
「真的?」吳之筱顯然是又驚又喜的,整張臉都欲要歡喜起來。
「嗯。」趙泠點頭,一面折好手中的袍服,一面說道:「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衣裳也一樣。」
「那我就……」她想要起身回家。
「你再給我做一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