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等对方发泄完才说话:“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青年也没说,自己也去买了药包放在床脚,只是好似不管用,才会半夜亲自赶虫子。
将毛笔塞进谢景明手中,她往旁边挪去:“手疼,你来写药单子,自己去药铺或者香包铺子买回来。”
外头买的成品,效果不一定好,还是鬼神医先前用过的方子,更令她安心。
她说的话,谢景明都一一温声应答。
两人就这么在广州城落脚,开始筹办女学诸事。
一开始,学院根本没几个小娘子愿意来,林韫还得想办法问府尹拿到名册,主动上门寻找各家千金,费了不少口舌,又以京城千金为榜样,用她诗社用的一套将人先引进书院。
“开头都这么艰难。以后再以广州城为中心,向其他小县城,甚至是山间孩子推办女学,岂不是更难办?”
林韫瘫倒在坐榻上,任由谢景明给她捏骨。
捏骨的谢某人轻笑:“那阿玉可不能放弃,我如今并无差事,挣不了一钱,全靠你养着。”
他这话,全是为了替她放松,故意说笑罢了。
即便没有俸禄,青年也不是满口“之乎者也”
,睥睨铜臭商人的人,他闲着没事,自己开办了书屋,里面的书画可千金难求。
世人都只文谢侍郎执法无情的酷吏行径,却也忘记了当年的谢景明诗书琴棋皆绝。
听对方这么说,林韫还特意捏着他的下巴,扬起眉头当“恶霸”
。
“小郎君全靠我的话,那是不是得将我伺候好。”
青年配合蹲下,仰头看她:“那就请娘子,多多怜惜了。”
林韫被他逗得直乐,差点儿就笑得从榻上滚下去。
两人的退隐生活,便这样偶尔平静偶尔忙碌地流逝。
等女子学院正式步上正轨的某一日午后,作完一幅画的青年,听到背后踮脚的响动,勾唇不回眸,前去将自己的手洗干净。
等了好一阵,身后的人都没扑上来,他才疑惑回头。
转身,便见一身绿嫁衣的娘子,满目笑意看着他,张开手转了一圈:“谢景明,你看我定的这件嫁衣如何?”
自然好看得厉害。
“来,跟我走。”
林韫拉住他的手,“我还给你订好了红裳。我问过了,今日是个好日子。等到黄昏,你就可以穿着红衣,将我从女学接过来了。”
她一直知道他的心结。
阿玉这么爱谢景明,恰如谢景明爱阿玉一样,她又怎么会舍得他有这样大的遗憾。
“阿玉——”
阿玉没有理会他,生怕自己忍不住情绪。
她将人往屋里推去,将门关上,抱上头冠就跑了。
梳妆至黄昏。
她持扇出门去,在女学子的陪伴下,出得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