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准备的洛怀珠,将羊皮舆图拿出来,摊在案上。
“你们看,如果情报没错,虞娄部?并没有掺和?在这件事情当中,那么——境内只有忽汗河与那河的粟末,顶天了也只能出一万水师。”
她红润的指尖在舆图上一点。
“可——若是?情报有误,虞娄部?也掺和?在此事当中,只是?并没有对外招展军旗,那危险的地方,其实并不是?登州和?津口。”
云舒把话接过?去,带着厚厚茧子的手,在舆图上绕了一小圈:“他?们极有可能会从新?罗人?一侧借路,绕过?东海,直达——”
映入眼帘的熟悉地名,让她窄袖下?的手臂,起了一阵疙瘩。
洛怀珠盯着案上幽微烛火,将她哽在喉间的两个字,缓缓吐出:“楚、州。”
楚州。
盐铁案子、沈昌、盐铁使卢大郎、靺鞨族虞娄部?……
先前宛如隔上一层雾,总觉得事情零散不成行的感觉,却在此刻散去,冒出来一条绳子,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串联起来。
“这是?靺鞨人?谋划多年的阴谋。”
云舒咽喉发痒,“他?们有备而来。”
表面上,靺鞨人?是?要从北地越长城进攻京师,还企图从渤海而来,抢占登州与津口两地,实际上却包抄到后方,将他?们的去路截了。
若是?如此,哪怕紧急调动大乾各路厢军,也无法与京城会师。
倘若京师沦陷,大乾便会分崩离析。
以淮水为界,整个北地都会落入靺鞨人?手中,剩下?的南地,要么被藩王争抢,立起来一个南乾,要么也会被靺鞨人?彻底拿下?来。
天下?易主。
秋风越过?重新?敞开的窗台,吹得云舒后脖颈一阵发凉。
可怜他?们大乾的帝王,还在思忖着自己的三分利益,不肯让步。
眼前烛火,骤然变得刺眼,让她忍不住漫上一层水光掩护。
“不行!”
云舒腾一下?站起来,“我?不能看着定远将军带着将士送死,此兵,必要王侍郎带不可。”
洛怀珠扯住她的袖摆:“此时此刻,傅伯廉说不准还站在宫门前,连一口水一口饭都没有。唐匡民只召见张枢密使,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是?他?不知道此乃靺鞨蓄谋已久的阴谋!”
云舒从小就混在军营中,对将士有着独特的感情,她做不到明知前面是?死路,却让对方陆续而去。
那都是?大乾将士的命!
是?命呐!!
谢景明将茶盏轻搁下?,抬眸看着眼圈通红的郡主:“可他?不会愿意见你,即便你去陪傅侍中长跪殿前,他?也只会愈发恼怒你们的不识趣,愈发不愿意听。”
对方就是?怕他?们规劝,才只将张枢密使提溜过?去,彰显他?有向朝臣取意的行径。
“再者,宫中即将落钥,你要如何进得宫门?”
硬闯?
那和?逼宫谋反有什么区别。
除去能让靺鞨高兴他?们大乾有内乱相助之外,别无用处。
青年犹如冷玉相撞的镇定嗓音,让云舒脑子清醒之余,目色更?寒。
她站定原地思索一阵,下?定决心般,盯着摇曳烛火,一字一句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