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财长得一脸老实像,性子又有几分懦弱,以前马老太爷活着的时候,家里大事小情都是马老太爷当家作主,他爹说咋干他就咋干,丝毫没有自己主意。
马老太爷死了以后,面上是他当家作主,可实际上当家作主的是他媳妇儿廖氏。
马有财叹了口气,看见自己媳妇儿哭的那叫一个惨,他心里难免就有些心疼,再加上自己闺女坐在那里,也一双眼圈通红委屈的不行,他这个当爹的难免更是心疼了几分。
“孩子他娘,你莫哭了,你说不让咱闺女嫁过去,咱就不嫁过去。香枝也是我的心头肉,我咋舍得她去遭罪。咱们家闺女从小到大,可是娇小姐一般养着的,万万干不惯那庄户人家地里的活计。田家,田石头,配不上咱闺女,等我得空了,就去田大年家把这亲事退了。”
廖氏眼珠子一转,嘱咐道,“那你可别忘了把当年那锭银子换回来,那银锭子换一把匕,咱可是亏了!”
当年,两家定亲的时候,还留了信物,田家放在马家的是一把匕,那把匕通体乌黑削铁如泥,是当年田大海随身带着视作宝贝的东西。
而马家送过去的信物,则是一个小银元宝。
那小银元宝,虽说才四五两重,但胜在做工细致,银元宝底上甚至还印着两个大写的“福”
字,很是特别。
对于当时的马家来说,这么一个银元宝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对现在的马家来说,四五两重的一个银元宝,也算是一笔不小的财资了。
看见媳妇儿终于不再闹腾,马有财这才如释重负。
“放心,肯定是会换回来的。”
听见自己男人这样说,廖氏才心满意足,她也叹了口气,“唉,我也知道,老太爷当年是中意田家孙子的,可谁让咱们两家现在如云泥之别呢?”
廖氏心里盘算的明白,虽说自家现在没有以前那么财大气粗,可几十两银子的家底子还是有的,在小山村里也算是数一数二一般的存在了,不说别的,就说吃食上,他们家日日可是吃白米,顿顿能吃上肉的,田家那样的庄户人家怎么和自家比?
她扬了扬手里的帕子,心情很是美丽,可一打眼,看见手里的帕子,就又闹心起来。
如今她手里拿着的帕子,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素白色的棉布,根本没有中午那阵儿给杨氏的那块绣着花的锦缎帕子好。
可眼下,家里也只这一块帕子了,她就是想用好的也没有了。
想到那给出去的帕子,廖氏很是有几分心疼。
哼!一个普通的庄户妇人哪里配用那么好的料子!
不过为了能打听到田大年家的情况,她还是舍得的。
“当家的,依我说——咱家香枝可是享福的命,就是把她嫁到县城里做少奶奶也是应当的。我有一个远房表姐就在县城里住,人脉路子都广的很,要不我托她给打听打听,在县城里给咱们家香枝寻一户好人家?”
马有财看了闺女一眼,见闺女瓷白的小脸上通红一片,不由更心疼了些。
“应当的,媳妇儿,你说啥就是啥,咱家都听你的。”
廖氏“噗嗤”
一声,笑了,哪还有刚才的委屈模样。
“咱们家香枝今年都十五了,转了年就十六,应该给她张罗起来了,若是相看好了,明年就能成亲,说不定后年你就能升级做外公呢。
当家的,你想想,嫁到县城里去过呼奴唤婢的日子,出门坐车,顿顿有肉,多好!总比到那乡下地方去伺候泥腿子的强吧?”
“对对对,媳妇儿,你说的都对。”
几句话间,马家便决定了马香枝的亲事。
殊不知,田家的的想法和她们一样,人家还不想和他们结亲呢。
从田大年和王氏的屋里出来,田小满却没回屋。
“二姐,我尿急,去个茅房,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去吧,现在天黑了,后院黑不隆冬的,别再掉进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