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宁无言,这事居然还可以这么解释。
那边任襄礼和妻子已经入席了,遥遥看去,也就是人群中很普通的一对中年夫妇而已。
☆、华枝春满
婚礼其实已经排练过多次了,连和唐仅搭档的女孩撒花瓣都撒了好几次了,短短的一段白色阶梯,来回走动到连台阶上的欧式花柱上的忍冬花纹路都铭记于心。
任非桐之前还挺靠谱的,虽然表情过于正经了,该说该做的都记得牢牢的,正式的婚礼开始时,却突然忘词了。
他拿着话筒,有些窘迫地看着唐棠,唐棠也无措起来——到这儿,本来该轮到新郎向新娘再次重现求婚表白的话了!
任非桐满脑子就剩下那狂乱的一夜,唐棠倒是记得排练时候的台词,可那都得新郎来说,搁她这里就乱套了。
于是,她也想起了那些不尴不尬的回忆。
司仪在边上活跃了下气氛,正犹豫要不要提词,一直木头似的杵着的新郎突然就一言不发熊抱了过去。新娘也一脸高兴的样子,马上抬手回抱住,眼眶都通红了。
全场的宾客都凝固了一秒,司仪赶紧喊“让我们为他们而祝福”
,掌声总算如期响起……
离两人最近的田欣欣不禁无声感慨:这么着就又省了一步,这婚结的也来凑合了吧?
大屏幕上已经开始播相识到现在的小视频了,任非桐那张满身墨水的“头条照”
出来时,下面又是一阵喧闹,连任非梓都没憋不住笑。
回到席位上,唐棠几乎累瘫了——刚为了换礼服,跑得太急,差点还绊倒了。
任非桐瞪她,她嘀咕:“结婚实在是太麻烦了,再也……”
“你还想结几次?”
任非桐打断她,端了酒杯站起身来——这是要敬酒了!
唐棠赶紧也起来,还催促坐自己对面吃着点心的唐嘉宁:“嘉宁!”
唐嘉宁闷闷不乐地放下筷子。
敬酒是先从任襄礼和任太太坐着的那桌开始的,唐棠怀孕,也就拿一小杯饮料跟着意思一下,主战斗力还是任非桐。
任太太和张籽芸同桌共坐,气氛压抑可想而知,但儿子来敬酒,两人还是很给面子的。
唯一不给面子的就是任襄礼,端着杯子的架势都气势汹汹的。
任非桐刚才都没能把求婚表白说完整,这时候就更没言语了,干干脆脆地敬酒,干干脆脆地一口灌下去。
任襄礼于是又坐了回去,目光却还是跟了过去——按任非桐这个喝法,不用人灌,肯定也得躺着出去。
任太太显然也看出来了,悄声和任非梓叮嘱:“你看着点你哥哥,敬酒不能这么敬的呀。”
任非梓当然想帮忙分担,可任非桐喝得这么行云流水,哪里能拦得住呀。偏偏唐嘉宁还不省心,每次倒酒都满得要溢出来,搞得各桌宾客都高喊:“咱们任总就是厚道,结婚敬酒都比别人有诚意!”
一圈喝下来,任非桐看人已经出幻化的效果了。
唐棠挨着他坐下来,“你就不能让嘉宁他们代你喝一点呀。”
任非桐冲着她身边的酒瓶子笑了笑,歪了下脑袋:“是我结婚,我自己喝才好。”
说完,又向那瓶子道,“唐棠,我真高兴。”
唐棠无奈地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酒瓶,“你高兴就好。”
任非桐便作势要起身去亲那只幸运的酒瓶,唐棠赶紧拉住他,“我在这里呀!那个是酒瓶子。”
任非桐这才扭头看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圈,最后总算认出来,张臂抱住她。
“我真高兴。”
田欣欣被两人的肉麻劲刺激得直叹气,眼看这都抱上了,忍不住说:“喂喂,克制一下,马上就能回房间了,起码让我们吃点东西吧?”
任非桐毫无所觉,唐棠从亲亲老公的肩膀那侧头看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傻兮兮地笑,不知听懂了她的话没有。
一个醉得人事不知,一个未饮先醉,那股喜悦倒都是不遮不掩的。
田欣欣噎住,还要再说什么,视线落到了对面的角落,蓦然就呆了一呆。刚才场面太过忙乱,任非桐喝得又急,竟然不曾注意到他。
崔明舒同那一干同学坐在一处,清凌凌的像生长在水边的白色芦苇,高挑、消瘦,迎风就能歌出段漂亮的音符一样。
可惜这里不是他表演的舞台,他便只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地朝着这边看过来。和田欣欣的视线对上,他也不避讳,甚至微微举了举酒杯。
田欣欣的表情大约有些明显,惹得唐棠也想跟着扭头去看看什么人,任非桐却抱着不放,甚至拿手掌按住她后颈,不让人动弹。
唐棠挣扎了一下就放弃了,安安心心地靠在他怀里——这世上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不急在一时,而她现在,只是他的新娘而已。
餐桌上放着的玫瑰艳得有些刺眼,殷红成一片,每次转动餐盘时,就铺天盖地一般涌过来。
任非桐又抱了一会儿,竟然就这样沉沉睡着了。
任襄礼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忍住,走过来探查大儿子的情况。他睡得那么沉,脸颊还烧着,嘴角眉梢却都带着笑意,丝丝缕缕,要把这多年的喜悦都一口气发泄出来一样。
张籽芸张罗着人帮忙把新人送回房间,任太太当然不甘示弱的,扶不到儿子就扶住了儿媳妇,一群人闹哄哄的往房间去了。
这婚结的,实在是太过匆促和粗糙。
偏偏两个当事人都乐在其中,一副我们就幸福得不介意过程,只求结果了一样。那些繁复的流程、花里胡哨的花饰,似乎也只是他们向外界宣布关系的一点儿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