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抽。有的时候还跟我们一起抽。烟是个好东西啊!以前要是会抽,估计现在也不会在这里。”
她笑得有些牵强,咳嗽愈发剧烈。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而她在沉默的时候,将剩下的半支烟也抽得干干净净。
“谢谢。”
方令越点头。
她四下张望,“他来了吗?”
方令越:“嗯。”
刘雪先前的微笑里掺杂了些许慌张。她企图拍掉身上的烟灰,手却被固定在一个极小的活动范围内。
“你早告诉我他会来,我就不抽了。”
方令越站起身后,示意老刘打开摄像机。他走到男孩身旁,说:“过去吧!”
男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令越:“只有三十分钟。”
男孩仍旧无动于衷。
卫鱼松开他的手,鼓励道:“去吧,她就在那里。”
终于,男孩动了动。
一步,一步。
他坐在先前方令越坐过的椅子上。
当男孩出现在刘雪的眼前时,她开始语无伦次,“鹏鹏,我是妈妈。妈妈在这里。是他们带你来的吗?你坐!椅子有点硬,你坐!”
男孩始终低着头。
她情绪激动,“你吃饭了吗?外面冷不,你多穿一点!”
男孩半天挤出一句话,“不要你管。”
她的所有喜悦都降到了冰点,眼神涣散。好几分钟后,她才缓过劲来。
“是妈妈错了。鹏鹏,让妈妈看看你。就一眼,行吗?”
她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男孩虽然不说话,甚至看上去极其不乐意,还是抬起头任由她看着。她眼神急切,就害怕错过一眼。
所有人都知道,最后一眼是什么意思。
她开始嘤嘤地抽泣,眼眶被染红,泪水像永远不会停止的瓢泼大雨。
“是妈妈对不起你,这辈子我还不了你,下辈子不要再做妈妈的儿子了。鹏鹏,对不起。”
男孩隐忍着,不说话。
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她声嘶力竭的声音。
充满歉意的,无可奈何的,可能会变成最后的发泄的。
“我知道你不能原谅我,对不起,妈妈没有照顾好你。你以后千万要做个好人。鹏鹏,妈妈只有你一个孩子。抱歉,不能陪你长大了······”
方令越看着那只抓着他衣袖的小手,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那只手的主人面对着墙,一声不吭。
最后的时间里,刘雪终于不再说话,她近乎贪婪地凝视着面前自己的儿子。
狱警掐着时间走了进来。
方令越往前走一步,卫鱼就跟着他的脚步往前面跨出一步。她忘记放手,而方令越似乎也忘记了让她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