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的夫君方才为何匆忙前去驿馆吗?”
沈珍珠一怔。默延啜,看似酒醉,却这样清醒明白,耳目灵通。酒,千古而来,均是凭借之物。
“我猜,他定是要问驿吏,如今坊间是如何传说广平王妃被掳失节之事。”
他果真是瞒了自己一层,当时见他面色有异,已觉不妥,该来的必定会来,堂堂的嫡皇孙和妃子,三四个多月来在宫中宴会、应制之时屡屡缺席,就算李俶刻意隐瞒,亦然足以引起有心之人的警觉。然而,此去就算是龙潭虎穴,千辱百折,她也得回去。
既然决定,无须再怯弱犹豫。
沈珍珠爽朗一笑,明媚自信重回面上,对默延啜盈盈拜道:“我与夫君今日便会离开回纥,重返长安,珍珠先拜别可汗,望可汗善自珍重。”
步出殿门,默延啜的声音仍在身后:“既你执意要走,我不会横加阻拦。你要记着,我回纥王庭之门,随时为你敞开。”
岐路悠悠水自分
李俶尚未从驿馆回来。说是要走,却并无行李可以收拾。沈珍珠立于房前台阶上,任心海翻滚,思绪万千。
“义母,您真要走,不留在回纥了?”
叶护不知何时来到身后,少年的眼睛忽闪忽闪,有着洞察世事的聪颖。
沈珍珠不禁愧疚,这少年认自己为母,可她别说尽母亲的天份,数日以来,连话也少跟他说。伸臂去握叶护的手,叶护下意识微微一缩,想是不习惯,但终于被她握住。她的手如此纤柔温暖,嗳喛暖意沁入他的心脾,听她说道:“叶护,可愿意跟我回大唐?我和殿下都会待你如弟如子。”
说话时,她的眼睛凝视着他,慈爱仁厚,几乎让人不能拒绝。叶护自幼丧母,未及冲龄,其父也死,四处漂泊无依,后被默延啜收养,才有定居之所。
叶护毕竟是少年,心中是愿意了,却腼腆的低下头,口中嚅嚅,听不清说些什么。
“好了,”
沈珍珠笑了起来,“就这样定了,叶护,你快回去收拾一下,我去向可汗讲——”
说话间,长廊那头走来几名侍卫,定睛一看,竟是李俶带去驿馆的那几个贴身侍卫,自行按剑伫立于台阶左右其他侍卫旁。
沈珍珠觉得不妥,怎么李俶没有回来么?扬眉问离自己最近的一名侍卫:“为何擅离殿下左右,殿下何在?”
“这——”
,侍卫略有踌躇,答道:“殿下即刻便会回来。”
到底是李俶训练的好侍卫,只唯李俶之命是从,也让沈珍珠更增疑惑。却听叶护已在旁说道:“义母别急,我方才来时,看见广平王殿下正与安将军讲话。”
“什么?”
沈珍珠略有所思,缓步走至房内坐定,闷闷的想了一会儿。忽的心慌,将那侍卫唤来,喝道:“快给本妃说实话,殿下现在是否与安将军在一处?”
那侍卫本就心中忐忑不安,此时见沈珍珠声色俱厉,忙的半跪于地,回道:“是,是。属下不敢隐瞒。”
“他们在做什么?”
“属下没听清楚,好象他们提到什么……剑,殿下不许我们跟去,也不让告知王妃……”
话未说完,沈珍珠已起身提裙疾奔而出。那侍卫愕然唤道“王妃——”
,叶护已拖他一把,“还不快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