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央记得,六年前她离开的时候,初现那小子在学校里名列前茅,语数外经常满分,五年级就已经在提前补习初中的知识点了。
而且初现当时就读的小学有自己的初中部,不需要考虑升学的事,直接进入江城最好的初中之一,而那所初中,普高率接近百分之百。
那么问题来了,她乖巧懂事成绩优异(虽然是小学阶段)的好弟弟,怎么会突然跑去读职高呢?
难道是被分流了吗?
这其中柳云华什么事都都没干她是不信的,周川鸣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是不信的。
初央下午出门,化了淡妆,在家里翻找出几瓶好酒,车库里挑了辆不太张扬的车,让司机先找家看着就坑人的水果店挑了两个礼盒,再给司机地址。
一小时后,车停在某个老旧小区。
这地方不好停车,停车位基本没有,多亏司机技术了得,才在樟树下硬生生卡进一个侧方里面,随后赶紧跟上大小姐的步伐,拎着水果跟酒跑得一身汗。
今天初央在客厅的战绩广为流传,整个周家从周川鸣到园丁都知道了,先前还疑惑忌惮她的人们现在变得温顺无比。
一路上了三楼,初央敲门。
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眼神不太好,隔着铁栅栏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初央啊。”
“徐老师好。”
初央乖巧一笑,一张美艳张扬的脸突然就变得可爱起来,仿佛回到当初高中时期小姑娘模样。
老太太乐呵给她开门,看见她身后的司机拎着东西还抱怨,“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我都一把年纪了,牙都快掉光了。”
徐老师六年前还在四中任教,初央是她带的最后一届学生,她又乖又漂亮,跟所有老师关系都处得很好,尤其讨这位语文老师的喜欢。
当年一头黑发还算健朗的老太太,被岁月跟家庭搓磨了几年,如今佝偻了腰,步伐也慢了,进屋后初央上前扶着徐老师,随着她的步伐进屋。
屋子干净整洁,却没有多少家具,简单低矮的木质茶几,电视机也没有,沙发是硬邦邦的木头,看着就膈人,但上边铺了一层垫子,看针脚应该是老太太自己动手做的。
徐老师要给她倒茶,初央没让,拉着她手坐下,“我这些年都在国外,也没来看您,错过太多,昨晚刚下飞机,今天修整好了特地来看看您。”
昨晚初央从孟泉那得知她们这位徐老师最近几年家里很不太平。
儿子染上赌瘾,儿媳发现后坚持离婚,留下一个刚上高中的女儿,徐老师卖房替儿子还债,四处借钱,结果还完债,儿子又不见了,留下家里债台高筑。还债压力大,徐老师又病了一场,身体不好,只有老伴偶尔会出去打工赚点钱,靠着徐老师跟老伴的退休金两人也舍不得花钱,还得拉扯孙女,日子过的很是艰难。
但徐老师却从未朝自己的学生开过口。
初央也不会主动提,徐老师一生教书育人,找自己的学生借钱对她来说是件羞耻的事,老人家年纪也大了,心思敏感,初央不想太刺激她。
“水果我挑的都是软烂的,您牙口不好也能吃,这些酒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您也知道,我家庭复杂,好东西也不想便宜了别人,您就帮帮忙,替我解决了吧。”
初央让司机把东西放好。
司机很有眼力见放下东西就出去了。
“孔子还收束脩,您可不能不要。”
徐老师被她几句逗笑,眼角都有了泪花,被初央手指抹去。
“我今天来,也不是专门给您送礼的,”
初央叹了口气,“我太久没回来,家里乱七八糟的,我走之前弟弟还好好的,结果也被养废了……”
徐老师明白过来,“想转学?”
“嗯,我想给他转到四中去。”
“这……我已经退休,在学校说不上什么话,”
徐老师说,“不过如果孩子真的优秀,还是可以商量的。”
有老师这句话初央就放心了。
“还有件事也想麻烦老师。”
初央笑道,“今天也是专门来送束脩的,正好唐老师教数学,您教语文,其他科目也能跟着教一些,我想之后我弟弟补课的事也不用在外边找补习班了,还得麻烦老师。”
两人聊了许久。
补习的事也大概定了下来。
补课费自然是要给的,按照市场价一对一还是名师补课,费用不会低。
至于初现转学的事,徐老师说了不算,但有徐老师牵线搭桥,她在四中总会有自己的人脉,之后四中有什么要求初央再去解决就行。
实在不行就捐栋楼,让周川鸣出钱,一举两得。
徐老师要留她吃饭,初央借口刚回国还有事情处理婉拒了,老师把她送到门口,初央让她别送,自己下楼。
司机还在楼下等着,看见她抽烟的手一哆嗦,赶紧扔了烟头,问要回周家吗。
初央看看时间,天都快黑了,回家正好是饭点,但她还没见到初现。
算了,今天就不凑这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