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黑暗中,那修长散漫的身影一时没对她设防,竟让她抓了个正着,朝歌的小手落入了一只大手之中,被稳稳的抓住,那原本玩味的声音,才隐约带了点头疼的意味,又气又好笑地斥责道:“你这丫头,倒是凶得很……怎么回回见你,都得舞刀弄爪……”
朝歌老实了下来,那身侧才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倦极了的呵欠声,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臂突然将朝歌小小的身子一捞,给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那暖和的地方,还有一股淡淡的好闻的气息,那慵懒的气息带着倦意,懒懒地搂着她低语:“青龙节,你这丫头……”
几乎和上次一样,转瞬间那呼吸便累极了倦极了,变得十分平和,连“青龙节,你这丫头去凑热闹吗”
这一句话未说完,夜,便寂静了下来……
☆、026暴动奴隶(求收)
青龙节,北周皇室率文武百官与世家贵族敬龙祈雨,盼天公庇佑北周风调雨顺,农牧丰收。
朝歌好不容易央得怀之向樊氏开口,每年世家的公子小姐都会同族人一道参加盛会,樊氏松了口,今年同意带上朝歌也去见识一番,只是会场距离邺康有数百里,马车在路上就要耗了大半天,朝歌被颠得七荤八素,脸色不是太好看,蔫蔫地歪在樊夫人的怀里。
“你瞧瞧这丫头,自己求着来遭罪,还以为是去玩呢。”
樊氏嘴里责怪着,但还是心疼地被搂着朝歌拍她的背,别说朝歌这小丫头了,这马车在路上颠啊颠的,就是大人也受不了,更何况她?
云府前前后后有四辆马车,头一辆是怀之兄弟俩的,女眷次之,随行伺候的侍女在后面,最后一辆都是些衣物和吃食,因为官道上皆是邺康出城的车马,熙熙攘攘拥堵得不行,这样堵下去,天黑也到不了,云府的马车索性就抄了别的道,虽说路况颠簸,但却顺畅无比。
“母亲……”
朝歌今日梳着两团垂髻,髻子中垂下了两条小辫子,鹅黄色的对襟裙子,外头套了件嫩青色的半袖坎肩,脚上穿着的,正是樊稚亲手做的小马靴,精致而又暖和,一看便知费了不少心思。虽是春天,还有些寒气,樊氏拿了件鲜艳漂亮的红色斗篷裹住了朝歌,真真是可爱得紧,只是那脸色却是苍白苍白,看来是胃里颠得难受。
“到了到了,就快到了。”
同车的樊稚见朝歌难受,细心地握着水囊喂朝歌喝,听得外头传来喧闹的声音,马车也缓缓地放慢了速度,樊稚忙安慰朝歌:“朝歌妹妹,你听,前面就是会场了。”
那外头人声鼎沸,钟鼓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在路上耗了大半天,果然是到了,朝歌抬起了脑袋,来了精神,将樊夫人给逗得哭笑不得:“瞧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刚才还蔫得不行,现在倒来精神了。”
“母亲,父亲派人来迎我们了。”
车帐被掀开,正是温润如玉的云怀之出现在了车马前。
“好好好,我们都下去吧。”
樊夫人笑着揉了揉朝歌的脑袋,又招呼着樊稚同她们一同下马车。
朝歌恢复了些精神,由着怀之抱下了马车,樊夫人与樊稚则由前来伺候的侍女扶下了马车。今日天气极好,虽说荒外有些冷,但天空明蓝飘着柔软的白云,一眼望去没有城池与楼宇,空旷而又葱郁,那广阔的平地上可见多处世家贵族休息的帐子,来这里的车马皆由专人带到统一的地方安置,这里还不是祭祀的主会场,因为规矩也宽松些,还有些年纪小不懂事的孩子东奔西跑传来嬉笑的声音。
朝歌深吸了口气,只觉得心情也随之开阔起来,拉着怀之的手,情绪也十分高涨:“怀之哥哥,那里有钟鼓声!”
“那里便是主会场的方向,父亲就在那里,陛下和太皇太后今日也会亲自登台祭龙。”
怀之一袭白袍,风度翩翩,长身而立,低头与朝歌说话时,俊容之上是温润而又柔和的笑容,末了,怀之还逗了朝歌一句:“公陵兄为赵家嫡子,按规矩今日也会来。”
“果真?歌儿很久没见到公陵哥哥了。”
朝歌果然眼睛一亮,童言童语丝毫不避讳。
“歌儿,上元节那会你不是才见过他!”
云明之也凑了过来,口气带酸,最听不得朝歌口口声声想见赵公陵。
樊夫人正同云里雾身边的近侍交谈,大约是在交待一会祭龙时的规矩,长辈议事,樊稚不好跟着,便有些手足无措地同朝歌兄妹三人一同在原地等候,见兄妹三人那样亲密无间,樊稚一句话也插不上,一时间竟有些局促和不安。
正说笑间,车轱辘的声音慢慢地从远处靠近,朝歌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只因那车轱辘上头盖着一块严严实实的黑布,那黑布之下,似乎是一个数米宽的方形笼子,最奇异的是,周遭还跟了足足四个彪形大汉押运着这盖着黑布的笼子……
朝歌的目光随着那笼罩着黑布的笼子移动着,笼罩在上头的黑布隐隐被风刮起了一道缝隙,朝歌一惊,蓦地对上了一双充血幽暗的眼睛,那一瞬间,朝歌似看清了那双眼睛的主人,站在粗粗的笼子木柱之后,又黑又脏的手正握着中间的青铜大锁,那人不过岁的身高,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只知身上穿的是破破烂烂的衣衫,黑糊糊的,似乎还到处都是血迹……
似乎察觉到了朝歌的目光,那蓬头垢面的孩子抬起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朝歌,那双嗜血的眼睛,像野兽……
朝歌吓了一跳,可根本未来得及等她收回目光,那笼子的锁突然被打开了,黑色的布顷刻间被撕出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个不大不小的身影忽然像洪水一样从笼子里冲了出来,四下乱蹿……